半个月下来,贞仪是唯一得到宝音青眼的人。
这青眼源于一日课后,实在没人说话的宝音经过贞仪桌边,抱臂佯装随口问:“教我兄长汉学的王先生,便是你家大父么?”
贞仪抬起脸,露出笑意,点头:“正是了。”
宝音抬起眉毛:“原来你知道我是谁呀。”
贞仪笑着道:“当然。”
那张笑脸很甜,眼睛却纯澈恬静,坦坦然然,莫名给人心定之感。
宝音觉得有些稀奇,对方既知她的身份,却不曾借故与她探问过祖父在将军府上的事情,也未曾待她主动巴结讨好。此刻被问起,也只从容如常地点头,亦不像是因祖父戴罪之身而羞惭自卑的样子。
宝音想了想,这半月所见,对方的心思好似大多都在课业上,的确也没见刻意与谁凑过堆,她似乎没有很在意身边的人在做什么,不过大家好像都很喜欢她。
宝音对汉人女子原是有些成见在的,但这是因为那些汉人女子总是先对她抱有成见,吉林当地那些汉人官员的女儿们,常在私下笑她粗蛮,纵不明说,瞧不上她的小心思却也全藏在细枝末节里。
相处之下,宝音慢慢确定,贞仪并非如此。
贞仪也并非是个书呆子,虽说看起来脾气很好,但口齿格外清晰,眼神尤为明亮,绝非一团面瓜呆瓜。
宝音心里喜欢,便慢慢也对贞仪释放善意,做什么都爱拉着贞仪。
一日,放课后,宝音坐上马背,见得那几名满人女孩和贞仪一同出来,便对贞仪伸出手去,让贞仪上她的马:“走,我带你去寻王先生!”
待贞仪真的上了她的马,宝音神情愈发得意,冲那几个女孩高高挑眉,喝了声“驾”,炫耀地驱马离开了。
这是贞仪第一次坐在马背上。
宝音从七岁开始学骑射,御马之术已然很娴熟,马蹄在夏日小道上疾奔,贞仪紧张地抓着马儿脖子,让宝音:“慢些慢些!”
从那日后,宝音常常带着贞仪回将军府,来接贞仪的橘子被装进书箧里,也一道过去。
将军府有自己的草原马场,午后府里和附近的少年人们都会在马场练习骑术。
宝音要教贞仪骑马,这是贞仪从未敢想过的:“……我吗?我也学得成吗?”
“你又不曾裹脚,如何学不成?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