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书的话,一下将沉迷于书法的探春惊醒,皱着秀眉问道:“琮三哥果真住在廪库房中?”
“果真,那廪库房小院,只有三间屋子,琮三爷和他的丫头住了其中一间,另外两间堆了东院的杂物。
三爷房间里雪洞子一样,几件家具都破旧的,三爷的袖子边都见补丁,没见过府里的爷们怎么给作践的。”
探春性情宽宏犀利,西府的婆子媳妇背后给诨号“玫瑰花”,玫瑰花又红又香,无人不爱的,只是刺戳手。
侍书是探春的贴身丫鬟,受她调教熏陶,性子也率真敢言,今日见了贾琮的住所,心中不忿,在自己姑娘前就嚷了出来。
探春听了丫鬟的话,俏脸也是一沉,不过那是大老爷那边的事,和自己这边隔着房头,又是长辈,明面里又有什么法子呢。
她对着案上的字深深看了几眼,说道:“明天你去找上好的裱匠,把这幅字裱好一些,不要破损了。
琮三哥过得这等不易,还能练出这一手好字,这样的人骨子里强着呢,不会永沉下僚,等着瞧就是。”
窗外晚云低垂,红霞映天,探春突然说了这话,也不知是说给自个丫头听的,还是自己在自言自语。
但还是被这一手温润古拙,秀挺洒脱,风姿独绝的行书震撼了心神。
他胸怀才情,见识开阔,如何看不出这笔行书的不凡之处,书写之人已接近开宗立派的大成之境。
“你把这些书和雪浪纸给琮三哥送去,言语行动小心些,东路院并不是我们这里,别给人惹麻烦。”
侍书噘着嘴归置桌上东西,问道:“姑娘,是不是再送点其他的,琮三爷可怜劲的,伤还没好,怎么说也算姑娘的兄弟。”
“现在也不用那些,以后日子还长,快去吧。”
……
嘉顺王府中,嘉顺亲王拿着水染红硝纸的对联,兴奋的走来走去,左手凌空描摹,口里连声叫好,往日的儒雅沉静都不见了
他在大内府库中见过不知多少名家法帖,眼界自然比寻常人高了不止一筹。
当年贾琮生母的事闹的沸沸扬扬,让贾家丢了脸面,老太太更是下了封口令,这么多年府里知情人都讳莫如深,探春那时还没出生,自然是不知道的。
“据说琮三爷落地有点凶,他姨娘第二天就没了,连接生的婆子丫鬟都接连着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