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雪如果好好识字,多多念书,日后可以考宫里的女官哦,”母亲抱着她,坐在紫藤萝架子下的椅子上,地上是当时的她用树枝画出来的乱七八糟的字,“考上了,就可以不过娘这种日子了。说不定,还可以废掉‘五算’,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呢。”
馥郁雅致的花香静静地飘在初夏的淡金色的日光里。
半开的窗子里,透明的日光如清泉流淌,一直流到藏书阁浩如瀚海的卷帙上。
窗外传来袅娜的歌声,飘飘荡荡,缠绵哀婉,细听却尽是闺怨之愁,相思之苦。
碧波之上,一叶轻舟中,可以载着这样的愁苦,却不能只能是这种愁苦。
“我不想日后只做大户人家的女先生,也不想我教的都是为附庸风雅而作的诗词歌赋。”
“我希望,我所教的,她们想要学的,都是有用的,或是发自内心喜爱的。”
我想看到她们日后能不囿于后宅,能为官做宰,能体察民生之艰而有怜悯之心、作为之志,能走出去踏遍这广袤的山河。
不再重演前人的悲剧。
然而,这些话阿雪不好直接说出口,只笑道:“而在宫中做女官,是唯一一条能接近这些的路。”
“当然,”阿雪又笑,“我也想让我‘父亲’瞧瞧。大人或许听说过,就是太师的女婿郑玉随。”
这话一来是为了遮掩方才有些不合时宜的言辞;二来,也确实所言非虚,阿雪确实咽不下那口气。
颜如玉在脑海中搜寻众朝臣的姓名,终于想起确实有这么一个六品官:“你说的是礼部员外郎郑大人?”又问,“他不是陈太师的女婿吗,怎么会是你父亲?”
“大人有所不知,郑玉随娶陈太师之女,乃是休妻另娶,不,应该说是我母亲与他和离了才成就了他这婚事的。”
“高中之后,抛弃糟糠之妻,便是他了,”阿雪道,“因着这个,我也想当上女官。”
颜如玉思忖片刻,问:“那若是你成了女官,你打算如何?你要知道,前朝和后宫之中的官职并不相通。”
“我不打算如何,他并不值得我浪费时间报复,”阿雪道,“我只是想要告诉他,我明雪不靠他,不议亲,不嫁人,也可以堂堂正正活得很好。”
她笑了笑:“我要好好活下去,做我想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