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板抵着温月肩膀,冷冰冰的,她看向门口的椅子,那是家属椅子,却注定不会坐上她的亲属。
她倒是记得很清楚,她小时候,不过刚上学时,就坐病房家属椅上,看着姥爷脸色一天比一天灰败。在没犯癌痛时,她的姥爷就会这样让温月帮帮忙,一起转摇柄。一双长满老人斑的大手,盖在一双小小的肉肉手掌上,然后在“吱呀”声摇直病床。
过去了二十多年,温月发觉自己已不太记得姥爷的模样。幼时的记忆大多数并不是连续的,而是断面的。温月努力回想了一下,除了一起转摇柄的印象,便是她站在聚集于病床的人群外,尝试看清人群里发生了什么。
蜂鸣声过后,伴着嘈杂人声,微微沙哑的女声传进温月耳中。
“喂,你谁?”
但她想不到的是,父亲葬礼后,她的名字忽然就去掉了王字旁,变成了“月”,理由是玉石太硬,女孩子柔和一点好。
之后,温月真的和挂在天上的月亮一样,分配考试、统一考试都成绩极出色,一路上了仅次于龙山大学的朝秋大学,学了非常“柔和”的文学,然后轮到她服兵役,就再也没有柔和回来。
谁知这样身子一赖下去,温月倒是看见床尾赫然一支摇柄,她顿时有哭笑不得感。将平板扔到床上,一连摇了十二下,才将床给调成坐直状态。
谁晓得保卫局里还配了这样老式的病床摇柄?这感觉就跟一间主打华丽细腻繁琐的洛可可式风格的屋子里,还配了个穿燕尾服的机器仆人,但大床的被子却是一床大红鸳鸯早生贵子被。
她无法记起姥爷走之前对自己说了些什么,温月只能想象,姥爷在不断重复的“玥玥”后接了什么,多半不离孝敬父母,做个对祖国有用的人之类。这种套话她记不得,但记得那一声声“玥玥”。
是的,她最早叫做温玥,带王字旁,玥,传说中的宝玉。
直到十二年前,轮到她的家门口,来一队捧着骨灰盒与荣军之家标志的军人。她并不意外父亲战死在地表,所以没有像母亲一般,当场瘫倒在门口。她搂着浑身发抖的弟弟,像母鸡一样把弟弟护在身后。温月记得那时她留着很长的麻花辫,虬枝样的辫子,被弟弟紧紧抓住,抓得她头皮发疼,和现在的疼痛感一样。
所以她很早就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