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入寺之时,方丈曾观你胸藏三分恶气,乃心性养之,如今的心性倒是磨得明澈,这点师兄是信的,但那三分恶气,师兄可不信你也将其尽数磨去了……这天下已纷乱,自有高官俸禄富贵荣华等着天下人去争夺,你当真无意么?”
兵刃与闪电交错的光影拉长、迤逦,叫重八的僧兵掩在蓑笠下的面色明灭不定,他摇头笑道:
雨幕里,远方矻蹬蹬的马蹄声一浪叠着一浪,盖过哗然的暴雨,千人的骑兵自那端轰然迫近,黑压压的钢铁洪流也似,刹那间湖畔震颤。到得近时,马声长嘶,高扬的马蹄落定,勒住缰绳的千户一身漆黑甲胄,雷光映过,自右侧抖开的长矛绽出凛冽锋芒。
“青贼?”阿速军的千户目光冷漠,盯着那边从堆垛摊位缓缓聚拢过来的一道道蓑衣,长矛扬起,浑然不复面对颍上香军时仓皇而逃的姿态,回荡在暴雨疾雷当中的,是平淡而掷地的字眼,“杀。”
这时更不会有着开战前的交涉,见面只有干脆利落的铁血镇压,盖因这里的青贼,将是阿速军应对大都问责的最后希望。
“重八心性明澈,自是不解其间腌臜,如此倒也甚好……师兄且问你,我等随青军中人潜伏于此,你可曾生出其它念头?”禅心连声问道,“此行之后,莫不是仍要返回皇觉寺,接着当那撞钟和尚?”
“撞钟和尚……”叫重八的僧兵陡然侧身,轰的拍飞袭来的阿速人,片晌的沉默之后,又言道:“咱尚未心生他意,自该如此。”
“多时不见,不承想重八的这手白猿母子棍倒是得了方丈的几分火候,甚是了得。”亦有僧兵瞧得这一幕,如此低语道。若是苏继在这里,定是认得,此人赫然是当日赶去濠州城通风报信、后又告辞离去,言是搬请师兄弟们前往庐州襄助的僧兵。
“咱无甚傍身本领,只有这一手微末之技,当下既入得禅心师兄眼目,那便对咱好生指点一番才行。”先前的僧兵掩在蓑笠阴影里的姿貌甚是雄伟,亦有奇骨贯顶,端的是非凡。此刻笑着抽棍近击,丈二棍呼啸而过,照着杀上前的阿速人,嘭的劈去要害,霎时将其撂翻在地。
湖畔的草市便在这时吹响灾难序曲的尾声。
掀起几丈的湖水当空泼洒,道路的雨滩便掺和浑浊白沫逶迤流淌。稍远一些的草市,早些时摊贩撑起的青布伞、当街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