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慢慢放亮了一些,暴雨是减弱了,但却没有消停的意思。
黄豆大而时而稀疏时而密集的雨点,还不甘心就此收敛,在乌云的掩护下,像机关枪射出的子弹,使尽最后的力气毫不留情地向田野扫射,向树林扫射,向河流扫射,向灌木丛扫射,向躲雨的人们扫射……
暴躁的狂风,现在停止了嘶吼,满山的树木被撕扯得东倒西歪,所有的树枝和树叶像打过架的妇女的头发,凌乱但又有序地朝着天空的方向伸展,又像无数人们指向天空的双手,在向上天控诉狂风对人间施暴的罪行。
庄稼被吹得七零八落,一排排的甘蔗和苞谷全被吹倒了,它还没有成熟呢,就这样从根部折断了,肯定是不能成长最后成熟的样子,只能作为饲料喂牛羊。
雨还在继续扫射着大地,鱼塘的水快速地涨了起来了,水位高出了平时许多,惊慌失措的鱼群在鱼塘水面噗通噗通地跳跃着,有一些鱼已经成功逃脱了鱼塘,成群结队沿着水圳游到河溪里去了。
河溪也开始涨水了,水位肉眼可见地一寸寸往上涨,瞬间河床中间的石头不见顶了,接着河岸的金银花丛淹没了,最后河水毫无悬念地没过了架在河溪中间的木桥。
原本各自躲雨的人们,还在按兵不动,祈祷着雨赶紧消停了。
“阿爹,我去把鸭子装起来吧,不然被雨淋坏了。”夏晓巍提出来要把鸭子装起来。
“嗯,可以。不过,雨这么大,还是我去好了,你等我。”父亲看着懂事的夏晓巍体贴得认人心疼。
“那你快去快回。”
“行,雨停就回家,今天做不完了。”
父亲,说完,披着蓑衣来到了田里。鸭子,哪里有鸭子的踪影,根本看不到鸭群的踪影也听不见鸭群的声音,沿着田埂找了几圈,还是没有踪影。
有没有可能在某个地方躲雨?对,父亲灵机一动,沿着岸边的草丛开始搜索,果然,在茂密的灌木丛旁边,三十只鸭子整整齐齐地挤在一起一动不动,仿佛被狂风暴雨吓呆了,这下真的成傻鸭了。
赶紧把所有鸭子一股脑儿装进笼子,起身就要往亭子赶去。
此时,听到一声“轰隆”的闷响声。父亲心里忽然震动了一下,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赶紧回到亭子跟前,抬头看,亭子不见了,幻觉?
山体滑坡,完了,父亲头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