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的功夫,天色又暗了些,这时候就连杨寞都察觉到不对劲了,先把身上的狐裘裹紧,再扶着桌子站起来把门窗关上。
原先还在长廊下洒扫的婢女现在已经小跑着回到了自己的屋里,霍琼久病之躯,光是站起来就废了不少力,还没走到窗边呢就被大风迷了眼睛,枯叶卷地而起,杨柳在风中摇摇晃晃,煮药的火忽明忽暗,没两下子就灭了,屋里陷入了窒息的黑暗中。
等她挤出眼睛里的砂石看得见时,感受到的是一片温暖的平静,门窗早已关的严严实实,把一切的风声挡在外头,熄灭的蜡烛已经被点燃,照亮了墙上大大小小的药包,那人的影子投在柜子上被拉得极长,她正拿着火石弯腰在炉子旁试图把它复燃,旁边煮好的药腾起汩汩热气,混着屋里的草药香扑鼻而来。
杨寞就站在这简陋的小药房中,沉默着任那一串泪珠在脸上连成线,看样子还真是被这风欺负得狠了。
霍韧握紧了手中的剑站在宽敞精致的正厅中,还是那一身黑的打扮没有表情的白脸,房梁上,冥翼甩开宽大的白色衣袖拂去不存在的灰尘,双眼淡漠的看着外面乌黑的天空,好像这种大阵仗不是他弄出来似的。
他似笑非笑的说:“小怪物啊,当初威胁高宁下药的时候,合该想到只要我还活着,就会有这么一天。”
霍韧对此是百八十个不服气的,很想瓣开冥翼的脑袋看看到底谁才是怪物?他身为朝廷命官,难道还包庇罪犯不成?上头都查到他这里了,这人不但不知配合,反而越发嚣张了,逼得他不得不那样做。
不怕像猪一样夯的队友,就怕冥翼这样时不时反水又厉害的“朋友”,他给人的感觉除了狂妄就是狂妄,实在猜不到他行事的道理——因为这太简单了,根本就用不着猜:你给我一口吃的,我认你做兄弟从此罩着你;你吃我一口肉,那不好意思,我也一丝不差的奉还给你;好像万事万物的他的眼里就是这么简单,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甭管它什么难言之隐前因后果。
霍韧抽出他随身携带的宝剑,皱着眉头知道自己没有任何胜算——他的武功虽在这世上数一数二的好,但比起霍韧的妖灵就不是一个层面上的,只能……挨着打了。
前院草木疯长,光阴交织,空中电闪雷鸣,豆大的雨滴打在石板上,所有的一切都掩盖在了这场暴雨里,这雨来得反常,去得更反常,不过一盏茶就雨过天晴,乌云散开,彩光泻落,冥翼坐在后院的房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