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也说不下去。
正如前文所说,刘恂所提的困境,实际上当然是存在的,但要具体分析,又未免有所夸大。朝廷确实针对性地肢解了蜀汉势力,但是对于掌权多年的司马氏而言,一个既无权又无兵的安乐公府,无非是一个吉祥物罢了,并没有什么威胁,故而当今天子也没有投注多少精力。要说有多少提防,那其实也是刘恂自作多情了。
刘瑶此时身为朝廷的著作郎,多少也了解一些皇帝的意思,所以想借着府中生子的良机,宽慰自己的胞弟。不料想才聊几句,安乐公又变回了原有的颓废模样,这让他倍感无奈和同情。
而刘恂此时还在愤懑发言,说道:“其余人也就算了,文立他身为蜀臣,服侍我家多年,这几年在洛阳为官,竟然也从未来见过我。还有在蜀中的谯周师徒,这么多年来,竟然一封信也没有寄过……”
正在闲聊家常时,刘恂偏头打量院中的场景,天气开始变得温和,院子里老安乐公刘禅亲自栽种的那颗桃树上,已经长出了青涩的毛桃,隐隐透出果香。恐怕为香气所诱,院子里的鸟雀格外多,叽叽喳喳地叫着,令他心中烦躁,继而忍不住把想法吐露出来:
“她昏了头了,列祖列宗都不能保佑我们,去向什么菩萨许愿就会有用?”
“就算有用,消息传到太极殿那里去,难道是福气吗?皇帝陛下会高兴说,恭喜恭喜,祝贵府光耀门楣?”
刘瑶再一次说:“世事难料,无论身处何地,都要心怀希望。”
刘瑶的声音很低,却一字一顿,异常坚决。
“兄长是说我无情无义咯!”
“不是——”刘瑶心中暗自叫糟,他不想自己一开口,当即戳中了刘恂的痛点,想开口挽回,但显然已经晚了。
这种想法是非常不吉利的,特别还是一个父亲对于自己的孩子的感想,实在是太过残忍。但另一方面来说,这种想法并非是凭空诞生的,他实际上也是一种人生经验,过去的二十多年失败人生让刘恂明白了一个道理:当人能够清晰明白地审视自己人生的失败之处,就不会再一次次地撞得头破血流,而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困境,实际上是一种注定走向悲剧的自欺欺人。
所以当妻子出门到白马寺还愿的时候,他就安坐在家中与二哥刘瑶饮酒。
“六弟,你已继承爵位,是一家之长,夫妻和睦,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