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童吓得几乎把支票丢了,想对折了放进衣襟口袋,又怕弄皱,最后很隆重地捏在手心,给辛檀鞠了一躬,颠三倒四讲了一堆感激话,听得辛檀旁边人直发笑,他便说得更起劲,他清楚这张支票一部分是奖励他捡球,一部分是奖励他演的这出猴戏,他越狼狈窘迫,上等人们便越觉捧腹。
陈望月冷眼站在人堆里,心一寸一寸往下沉。
在那个球童离开之前,她叫住他。
“等等。”
陈望月掏出手帕,指指他脸上血痕,“尽快处理一下伤口吧,别发炎了。”
球童忙不迭地向这位好心的小姐行礼道谢,听他讲话的声音,似乎还在变声期,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年纪。
陈望月摇摇头,“快去吧。”
身后阴影覆下来,辛檀追到她身后,低声说,“我会给他请医生。”
“哦。”
陈望月看也没看他,大步往回走,没走两步被握住手腕,一个丝绒盒子塞进她手里,那颗代表幸运的高尔夫球刚刚已经洗净擦干包裹好。
他仿佛对她的冷漠毫不在意,“小月,送给你,会有好运的。”
陈望月眼睛在盒子和辛檀脸上逡巡一轮,第一次发觉她从未真正了解过面前这个男孩。
他对她的迷恋和忍让远远超出了她的理解,他的心软和残忍也一并聚积在这具年轻躯体上。
她试图融入这个世界,她有了新的目标,新的人生,但面对辛檀,总还是克制不住一种角色扮演的玩家心态,因为她完整阅读过他的人生。
直到此时此刻,她终于不能够再把他和原著里的男主角对号入座。
陈望月忽然就笑了,有了兴致的样子,“送给我的,就随我处置了?”
“当然。”
她笑得更开,眼中分明的挑衅意味,“丢了也行?送别人也行?”
辛檀一怔,她捧着那个盒子,拔腿跑到陆兰庭跟前,她跑得真快,就像要奔赴约会的小女孩。
他站在果岭之下望过去,她的发顶在陆兰庭肩头的位置,背对着他和男人说了什么,笑得整个人都低下头,词典里说花枝乱颤,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辛檀走到她身边,恰好能听见她问,“陆公使,我想用你手里这支球杆,可以吗?”
“手套也给我吧。”
辛檀抿唇,“小月,用我的吧。”
“不要你的。”陈望月干脆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