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到了谷口,除掉值夜的数人,焦彦郎、王须达等都在酣睡,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如雷。
徐世绩又和翟让说甚么了?当然便是他和单雄信约定的,等吃了酒后,劝劝翟让,不如接纳李密入伙。这是关系到瓦岗发展的大事,更是高层的决策问题,事情现还没定下,——回来路上,李善道问徐世绩了,翟让今晚仍没给个准话,“君子慎密而不出”,李善道是知轻重的人,那他自是不好便把这事到处先说,哪怕对方是亲近的秦敬嗣也不行,故他含糊带过。
秦敬嗣也没追问,赞了一声:“以前在县里时就已听说,徐大郎是翟公的左膀右臂,今上山的时日虽尚不长,但先是跟着二郎进山时,那些个寨里的头领、喽啰们,一听咱是给大郎送家书的,便无不礼敬、客气,这又庆功酒散了,大郎与翟公说话到这么晚,看来确是如此啊!”
“这话不消说。要非徐大郎在寨里位高权重,我怎会领你们来投?”李善道笑道。
李善道拍了拍他的肩膀,抚慰说道:“三郎,别多想了。仍是我与你们商量来投瓦岗时,我与你们说的那些话:方今这个世道,朝廷如虎、官吏如狼,苛捐杂税,征之无穷,兵役、劳役,永无止时,不是个适合做良善人的世道。要想在这样的世道中活下去,没别的出路,只有一条,就是狠下心来‘做贼’!”
“是,二郎说的是!”
“唉,回到家中,见破屋烂房,灯火不点,黑漆漆里,幼弟蜷於老母怀中,卧草掩毡,哀苦可怜,真是令俺深惭!枉为男儿,不能让老母、幼弟过上好日子!这样的穷日子,俺就算不投瓦岗,也没甚奔头!遂俺转念一想,还不如跟着二郎来投瓦岗,不论投了后,俺会不会出甚么事,至少仗着力气,也许能获些财货,送了到家,亦能上孝养老母,下抚育幼弟。”
秦敬嗣的父亲死在了大业八年的征高句丽此战中,他家现是母子三人。
秦敬嗣听完李善道对他为何这么晚才回来的原因解释后,问道:“徐大郎、单公找翟公又说甚么了?这都快天亮了,说到这个光景。”
“也没什么,说了点寨里的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