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那老人连连摆手,最后拗不过收下几个铜板,“哎,那你进来吧。我给你拿一个黄面馍馍,再弄个鸡蛋,可以吗?”
老汉在李平阳身边坐下,神态拘谨:“前几年有几百口人呢。后来征兵走了一波,又要征集粮食又走了一波,陆陆续续好多人又在山里失踪,报官也没人去查。眼下也就剩下四十多人了,都是些我这样老而无用的东西。”
李平阳哑然了一会儿,心里生出些不忍:“……眼下好了。我就是从乌江县过来的,眼下换了个新官儿,且不论明日如何,今日他们是想做些好事情的。”
老汉的声音隔着门传来:“老伴死得早,我跟儿子相依为命,家里穷,没有人愿意嫁到我们家里。后来来了一伙看起来流氓做派的士兵,说眼下要征兵去打仗,要不去要不就要死,然后就把我儿抓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这话听得李平阳生出些心酸,她好一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后提高声音说道:“您这边是属于哪个县的地界?和州府衙那边乌江县县令新官上任,每户可以按照田地亩数领今年春种的种子。眼下正是春耕时节,您可以往和州府那边去问问——或者我下次去帮您领回来,也有半袋粮食呢。”
那咳嗽声又响了起来,好一会才听到嘎吱一声,大约是从板凳上坐起来,紧接着便又一次传来那苍老的声音:“你等一等,我来给你开门。”
许久后,随着一阵蹒跚迟缓的脚步,柴扉被向内打开,一个穿着短衣的模样苍老颓丧的瘦削老人上下打量她一番,似乎有些迟疑:“你一个女娃娃,为啥这么晚在外面赶路啊?”
李平阳答应了一句,本能地提着手上的剑,将剑鞘抵在地上,眼睛在屋内逡巡一圈。这是一间已经上了年纪的普通农舍,黄土堆出来的,分为外面的堂屋和里面的卧房,其中隔断处垂下一片破了洞的蓝色布料。
堂屋的柜子上亮着半截蜡烛,蜡油滴在一个破了角的杯子里面,已经又凝了半杯。在蜡烛边上摆着一个茶碗和一双竹箸。
李平阳在瘸腿的桌子边上坐下,左右看了一圈:“老叔,这家里就你一个人住么?”
李平阳自然是知道自己给的钱能买多少东西的。听闻对方这么说,也没有继续客气,只是点头道谢:“可以,若是再有些热水便足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