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启祾被这突来的一幕吓到了,他不敢相信走了过去,慢慢地单膝跪下,试探了那人的鼻息,确认他已经是一具尸体。再抬头看樗,她正低垂着眼看他们,眼睛里投下的是悲悯又冷漠的光,高高在上,如看蝼蚁。
“为什么杀他?”姒启祾嗫嚅着。
姒启祾犹豫了,他自认做不到这些、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又需要多少的狠心啊!至此,姒启祾猛然心惊:不错,樗不再杀人看来是心软,可她能远遁深山、断绝过往,难道不是另一种心狠吗?他再看她飘行的身影,成了一团靛蓝的模糊,又不免生出一种畏惧。
这时,姒启祾发现他们已登到了半山腰,重重叠叠的树影外,是一望无涯的海天,不知何处是岸崖。再看脚下的路,虽只有窄窄一条,但显然是有前人踏过的,青草都比别处低矮一些。
樗走得很快,丝毫没有流连风景的意思,她好像就是来寻这条路的,一步一步往前直行。树木间山岩一转,陡然现出个山洞来,洞前垂着长长短短的藤蔓,遮蔽了大半洞口。樗终于停了脚步,伫立洞前,其间的悄然肃静叫姒启祾也不敢挪动,生怕发出一点声响,惊扰了这不可名的神秘感。
樗听了,有些恍然:“原来会稽山上的人是你。”
那人开始癫狂:“凭什么!凭什么你们能一直活着,我却变成了这副模样!我最好的时光都花费在了椿的手上,而她,一心一意只为了找你!我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跟臭虫、蝼蚁有什么区别?你们凭什么这么高高在上?你们——”
他蔽体的衣物都半糟朽了,瘦骨嶙峋,垂挂着灰白色的一层皮肉,好像一副骨架上套着个空皮囊。姒启祾想去扶他又不敢扶了,倒不是嫌腌臜,只是怕自己手下没轻重,会碰断他的骨头。
姒启祾问他是不是被椿抓来关着的,他不回话。姒启祾又问他是不是海岛上的人,他也不回话。趴卧了半天,他终于抬起头来四下里慢慢地看,在确信了自己是真的离开牢笼后,眼睛里泛出了细微的光,打量了旁边蹲着看他的姒启祾,随后看见了退让到一旁的樗。
可真想过上安稳无忧的日子,或许她要更心狠一些——姒启祾不由得想,如果刚才樗的那支筷子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