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店里面忽然传来喧哗,原来是一個客人说驴肉不鲜,店小二却认为对方找茬,连说不可能。
见越来越多人围过来,面露怀疑,为了名声,掌柜的便出面,请众人到后厨观看。
旁边,还有一头没杀的驴子,发出悲鸣,眼角竟是流出泪来。
别人还不觉如何,不少人还在夸赞着难怪这里驴肉新嫩,方临看着,却感觉腹中翻涌,有种呕吐的冲动。
“这驴子也是苦,正如我也,掌柜的,这头驴子我买……”董祖诰说着,伸手掏向袖中,下一刻,声音却是戛然而止,闭目:“方兄,咱们走吧!”
董祖诰又叹:“我寄托父母的期待,平日在家只用读书,什么也不用干,如今,生活的艰辛已然让老父、老母如祖母一样老了,华发渐生,他们怀着如祖母一般的期盼,我却不知道,能否让他们等到那一日。”
“我也曾走出小阁楼,想帮老父老母一些,可就是杀鸡,都能弄得一团糟,当真是手无缚鸡之力……前些日子去澡堂,又被偷了衣服,若非碰到方兄你,都不知如何自处……呜呜呜,当真百无一用是书生也!”
情至深处,一个大男人竟潸然泪下,哭泣像个孩子。
方临、董祖诰两人也是跟去,然后便看到了这一幕。
一头活驴被绑在一头架子上,除了四条腿外,身子也绑了个结结实实,有厨子拿了把锋利的刀,正活割驴肉,割一刀那驴便叫一声,等到半边驴身割得只剩骨架了,那驴仍没有死,而切下来的肉,有些碎肉还在微微跳动。
方临哑然沉默,科举之难,的确犹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有些人轻飘飘嘴一张一合,好似随随便便就能一考得中,金榜题名,此言……简直荒唐至极!
青史昭昭,大多数人只看到了那些留下了名姓的进士、举人,却没看到,有更多苦苦挣扎一生、将自已逼疯了、却无所成的茫茫多读书人!
“我终究是没让祖母等到。乡试初试不中!再试不中!三试仍不中!是我不勤乎?若是,那我在阁子中日夜苦读,又算什么?是我不聪乎?若是,我从小私塾第一,十五中得秀才,又是为何?”
听着如此叩问,方临默然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