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看着关老头,半晌后叹道:“关老头,你已经不是官了,许久之前就不再是了。朝廷负你良多,你这又是何苦?”
关老头目光悲怆:“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范公千古。”
谷雨咂咂嘴,他知道关老头性格执拗,年纪越大反而越偏激,人人谈厂卫而色变,但从没有人想过要做些什么,而眼前这老头不仅敢想,而且敢做,若他与自己素不相识,那谷雨定然要给予十足尊重,但他身边还有季安、何姐,事情到了自己头上,谷雨很难认同关老头的做法。
谷雨摇了摇头:“我见她闷闷不乐,做事也无精打采的,只是我不管怎么问,她都避而不谈。”
关老头抚着胡须:“莫非在主家受了欺负?”
谷雨一怔:“何姐手艺好,也善良,更不是个与人争执的性子,那贺家小姐不是对她甚为喜爱吗,怎么会欺负她?”
他的不在乎彻底激怒了谷雨:“老关,我没与你说笑!你一个人疯言疯语不够,还带着季安抛头露面,她还是个小孩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你好看!”
他眼中怒火熊熊燃烧,气得两手打颤,唾沫星子溅到对方脸上。
季安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小脸吓得煞白。
他放缓了语气:“这些日子你要警醒着些,先回家吧。”
关老头纹丝不动,嘀咕道:“小何这两日忙得不见人影,我还真担心她出了什么事,你可曾见过她?”
谷雨气笑了:“痴人说梦!”
关老头坚定地道:“百姓苦厂卫久矣,只是惧其淫威不敢有丝毫反抗。我偏不信这个邪,别人不说那便我来说,别人不做那便我来做,不论陛下被蒙在鼓里还是假作不知,我都要教庙堂之上听到万民之心声。今日堂下学生饱读圣贤书,便有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之责,星火燎原,敢叫日月变色,即便有一日我被宵小害了性命,也不愁后继无人,终有一日将这些阴毒之物扫入故纸堆,还我大明朗朗晴天。”
谷雨硬邦邦地道:“你当锦衣卫是吃干饭的,当众谩骂诋毁,那群学生中但有一个心怀叵测的,下半辈子你怕是要在诏狱之中渡过残生了。”
关老头愣愣地看着他,忽地笑了:“所以你方才是骗我的对不对?”
“放屁!”关老头火冒三丈:“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你低估了锦衣卫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