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釉看着面前白氏铺天盖地的眼泪,突然就懂了——
原先白氏听信让孩子当丫鬟可能过的更好,并非是没有道理的。
白氏待在只堪窥到半分月色的井口中,竟可能得把孩子往井口托举。
可能白氏也有意识到自己是错的,但是,都已经在井里,能有什么办法?
白氏用袖口擦拭着自己的眼泪,脸埋的极低,似乎不想让孩子看到她那副狼狈的模样,可言谈间,还是暴露出声音的哀戚:
“......你阿奶就是这么个性子,你也是知道的。”
“我若是不当簪子,她便要喊心疾,喊郎中,不给咱们饭吃,把整个家搅的不得安生,引得整条街的人都听见,又将我不孝的名声传到你外祖那边去.......”
“熬熬,熬熬就过去了,况且你阿爹是个好人,心总是在咱们娘俩身上,咱们三个人在一起不分开,总能过上好日子.......”
白氏重复着同女儿说过无数遍的话,可卖叶青釉,害得差一点儿就家破人亡的事儿在眼前,说到最后,她甚至连自己都骗不了,痛苦的闭了闭眼睛。
白氏总是这么痛苦,像在无尽的泥沼中,永远无法脱身。
可这次,白氏这一潭死水中,却有了一丝从前从未有过的异样,她瞧着叶青釉,小心翼翼道:
“不过,阿娘这次学聪明一些,没有将钱都给你阿奶,还骗了她......”
许是因看到了叶青釉眼底的愤怒,白氏有些紧张地朝门窗紧闭的屋外看了一眼,又从贴身的荷包里面掏出半串铜钱来,献宝一样递给了叶青釉,带些讨好般说道:
“青儿,不气不气,这些是阿娘卖簪子多的钱,全部都给你.......”
“你不必卖的,懂吗?”
叶青釉也就是怕大声说话吓到了这位弱弱小小的妇人,不然估计当场就要骂出声来——
这不是纯扯淡吗?
黄氏后院那些鸡鸭,随便摸出一只去,就能换来不少的米!
可偏偏,所有人都压着叶守钱替他们完成差雇,变卖白氏的嫁妆,卖叶青釉.......
一大家子,真就是恍如蚊子大仙在世,吸起来没完没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