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是讨人厌的,可母亲又是关心她的。
这让梅香香想到一一。
她坐起身,看到另一张草席上,卫七巧正抱着一一坐在棉被中,棉被租了两条,卫七巧和一一一条,梅香香一条,和家里一米八的大棉被自然没法比,仅够一个人御寒。
“妈,你怎么不躺下?”梅香香问。
“我们一一啊,才这么小,就遭这么大的罪,你妈妈到底怎么搞的呀?让你从她肚子里带了什么脏病出来哦?”
卫七巧的碎碎念,让梅香香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是这一路如果不是母亲陪着她,又有谁陪着她呢?
听说转院,蓝祎就回家去了,蓝父不放心蓝祎一个人在家,也跟着回家去了。
一一低烧不退,医生建议转院。
F城位于闽浙交界,距离浙南最好的附医儿科也就两小时车程。
只是,从F城坐车过去才两小时,入院却是等了整整两天,都未能入院。
卫七巧一边搂紧怀里的一一,一边冲梅香香压低声音道:“地上冷,还是抱在怀里暖和些。”
卫七巧说着,瞅一眼怀里的一一,满脸心疼。
老人已经入睡,脸上病痛的痕迹却还在流淌。
梅香香不忍直视,移开视线,却又看见另一个角落,一位年轻的母亲正在哄着她的孩子入睡。她的脸上带着疲惫和焦虑,仍轻轻摇晃怀里的孩子,嘴里哼着轻柔的摇篮曲,试图让孩子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找到一丝安慰和温暖。
一一是属于哪一种呢?
市医院查不出来。
他们或坐或躺,有的静静地闭目养神,有的低声交谈,有的则焦虑地走来走去。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无奈,但更多的是对亲人的担忧和期待。
梅香香就躺在这一堆人之间。
她视线企及之处,一位老人正躺在大厅的角落里,他的亲人正躺在距离他不远的另一张草席上,他们之间行李和生活用品凌乱摆放着。
深夜,附医的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夹杂着人们的低语声和咳嗽声。
医院人满为患,许多病人和家属因为等不到空余的床位,只能拿着草席,在医院大厅的地板上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