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贤章茫然而立,竟是推拖不得。
赵明枝又道:“今次南行,随侍多为从前宫人,忠奸难以甄别,依旧例,危机之时,可着两府进宫值夜——吕官人……”
吕贤章却是不用她把话说完,已是涩然道:“请殿下放心,下官今夜起便入宫值夜,守卫陛下,只等殿下平安归来之日才算功德圆满,必定不叫祸起宫中。”
赵明枝于是站起身来,向他行了一礼。
吕贤章微微叹气,侧身半步,却是回了一个大礼,缓声道:“只盼殿下此行事事顺意……”
语气艰涩,说到最后,已是低不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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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赵明枝将面前的放置的小印、敕书一一贴身收好。
她起身离开内间,刚推开门,就见一人跪于门边。
对方一身劲装,头发也已经用头巾包起,听到动静之后,飞快抬起头来,却是依旧一言不发,只将放在一旁的包袱挎在肩上,自行站起身来,一副只等赵明枝前行便要跟上的模样。
一收到徐州被围,知州潜逃的消息,他手中捏着徐州通判岑得广的求援信,没有发兵相助,也没有去信回复或是做出任何反应,就这么把人空荡荡吊着,直至数十天,狄人久围之后,开始攻城,他便直接率领禁军南退了。
而就在他四处搜刮粮谷之时,也不知是运气不好,还是对手早有预谋,在京城至许州的道路上,竟是被数百狄兵半夜偷袭。
她今日没有隔纱,也未置下屏风。
此时光照不亮,却也正因为不亮,四下的昏黄灯烛更映衬得少女肌肤洁白如玉。
不知是他先入为主,还是烛光映照的缘故,这位三公主简直笼在一层柔光之中,美得叫人不敢抬头细看。
他嚅嗫几声,最后还是道:“便是殿下当真能说服那裴雍,微臣也怕此等行径会寒了守城武将的心,届时西军或许不反,说不得驻京城的守将也会被逼反了……”
然而吕贤章同诸位重臣们最为担心的问题,在赵明枝看来,却并不成其为阻碍。
毕竟那位人人都寄予厚望,恰才被御史中丞杨廷、同平章事孙崇,另有数位枢密院大臣同时属意,手握近万人马,被视为京城最重要、也是最为有力的一道防线的马步军都指挥使钱惟伍——
一干朝臣里边,赵明枝对吕贤章一向是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