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今次自己不能成功说降,夏州那些家眷,又如何能活?
怕是连粒米都难以寻来吃罢?
想到许多高官女眷、宗室贵女,甚至于清秀男子为了一口吃食被迫做的事,张礼竟不知自己是愿意她们活着,还是宁愿她们即刻死了。
思及此,他悲从中来,再说不下去,伏地嚎啕大哭。
他不能自抑地抬起了头。
隔着一张屏风,根本看不清赵明枝的脸,可他已然在在心中怒骂:好尖酸的一张嘴!如此毒妇,如何能为我大晋公主?!
赵明枝平静道:“那依张协律之见,我朝今日太上皇屈居夏州,陛下迁于蔡州,此情此境,比之太祖皇帝时,竟是不到‘不得已而为之’的地步吗?”
举朝投降,天子被掳,难民百万,大晋沦落到如此地步,除非张礼是个瞎子,不然怎么可能辩论得了事实。
他被噎得无法反驳,想到夏州的太上皇同一众臣民,心中悲愤,却暗恨自己昼奔夜逃,精力不济,致使从前的能言善辩都难以发挥一二,连个女人都说不过,只好死死盯着赵明枝脚下的一小块地砖,恨不得把那里瞪出一个洞来,叫她跌下去死了算了。
如果说赵明枝的话,简直像当众给他扇了个大巴掌,那朝臣们的反应,则更令他窘怒难耐。
这屋子当中,不少人数月前还同他官职仿佛,品阶不过尔尔的,只是因为许多朱紫大臣同他一般忠于太上皇,被一齐掳去了夏州,空出太多缺来,才叫他们山中无老虎,猴子当大王。
才几天的功夫,这群从前自诩忠义的士子就已经改廷换面,连脸面都不要,给一妇一孺当起狗来了?
一面说,一面转头去看身侧同僚,想要寻些帮手同自己一起讨伐。
然而出乎张礼意料的是,左右不仅无有出言附和的,还都不约而同地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看向他。
倒像是……同情?
赵明枝又道:“若按协律所言事事必须依循旧例,那今日乃是小朝会,按故事,非陛下亲召,以协律郞之职守,应该老实在太常寺中点卯,才是不当在此处议事的那一位罢?”
张礼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然而一看周围,居然好几人面露赞同之色,甚至有二三人正在缓缓点头。
眼见这位礼官又要引经据典开始啰嗦,赵明枝当即将他打断:“再问张协律,陛下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