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伺候的宫女一见赵明枝回来,便像得了主心骨一样围了上来。
“三公主!”
“三公主!陛下又惊梦了……”
赵明枝急忙走进屋内。
屋中门窗关得紧紧的,四角都放了暖炉烧炭。
她方才被寒风吹了一路,此时一进屋子,不但觉得闷热,还被香熏得头重,四下一扫,果然见到床边的木柜上放着一只香炉,正袅袅升起白烟。
等到撩开遮得严严实实的帐幔,那甜香味更重,叫人甚至有点喘不上气来。
床榻上,幼帝赵弘面色潮红,俨然正在梦魇之中,挥着手胡乱蹬腿,发出低低的呜咽。
赵明枝面色一变,问道:“怎么不把陛下叫醒?”
——先前那些个因为一力要战,被贬被罚乃至被杀的,难道不是前车之鉴吗?
赵明枝闻言却道:“那……依参政之见,北边来的书信,是不用做理会的意思了?”
此时朝中形势何等复杂,新皇虽然登基,毕竟年龄太幼,全然不能驾驭朝堂。
而太上皇即便远在北方,依旧身占大义、国、家三重,高高在上,更要小心对待。
狄人南下速度不减,要是按照这般趋势,用不了多久就能攻破安丰军。
要是赵弘再降,君臣、百姓真的就要成为亡国之奴,倡议者也会变成千古罪人。
可要是不降,要是因此生灵涂炭,又是谁人去领这个罪名?
说降失了名声,说战又得罪正在掌权的主和一派,更有无数首尾,但凡懂得明哲保身的,都不会此时出头。
所谓天子死国,臣子死社稷。
要是诸人尽皆远远躲开,又怎么能指望前线将士用命抵御敌寇?
赵明枝思忖片刻,问道:“并无旁事,只是今日得了北面来的太上皇血书,吕参政,依你所见,陛下应当如何才好?”
大晋屡战屡败,说不得就要被赶尽杀绝,这个逃亡朝廷也未必有多久可活,如此一想,好似不如降了,还能少死些百姓。
可死国是一回事,降又是另一回事。
殿里的门窗都没有关上,明明被冷风吹得身上都有些发僵,吕贤章的脸却是一下子就发红起来,只得狼狈回道:“军国大事,关乎社稷,今日事发突然,微臣来不及细思,自然不敢随意臧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