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恐怕到时候我就成一抔黄土啦,您身边只有春兰陪着了。”赵姑姑也笑。
“呸呸呸,奶娘你说什么呢,奶娘你只要好好保重,定能长命百岁。”
“那就承您吉言了。”
“到时候我们就做好几个纸鸢,等天晴风大的时候去放,”春兰笑道,“那才高兴呢。”
“只怕到时候我们头发白了、牙齿掉了,腿脚也不利索,想跑也跑不动了。”
白发。
玉才人不自觉地把手伸到窗棂上,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她才猛然一惊。
这不是白发,而是雪。
会融化的雪。
窗棂上的雪被她这一碰,彻底化了。
一滴冰凉的水珠顺着棕黑的窗棂滑了下来,拖着一道长长的水痕,给屋子里烧着的炭火一烤,瞬间连痕迹也不曾留下一点。
阿雪见玉才人又陷入回忆无法自拔,忙道:“病中切忌多想,您若是觉得没意思,不如我去给您弄几盏花灯?”
“刚巧元宵各宫都要做花灯,我先备着,您帮我看看可还有什么要改进的地方没有,免得到时候出了岔子。”
阿雪在心里叹了口气。
若再让玉才人这么想下去,怕是病还没夺去她的性命,她自己就存了死志。
“花灯?”玉才人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宫里何时有了这样的规定?”
阿雪道:“据说是前些时候发生的事情太多,出了许多祸事,郁婕妤向皇上提议要多点些灯笼热闹热闹,去去阴气。”
见玉才人要问郁婕妤的事,阿雪忙补充:“今天早上皇上查明钱宝林小产的事和郁婕妤无关,大约是心生愧疚,就免了她的禁足。”
阿雪把张太医送出门。
“张大人,才人的病……”
又补充道:“不过姑娘不必担心,即便是除夕,太医院里也还是有人当值的。”
两人进了玉华宫,玉才人半阖着眼睛倚在榻上。见两人来了,只伸出一只手腕:“有劳张大人了。”
张太医把一块纱巾搭在玉才人手腕上,拧眉着眉头,半天没说话。
说完,提笔写了几张方子递给阿雪:“照着这方子抓药,每日三次,”又道,“这次我把方子里的一味药替换成了雪莲,药性更平和,恰巧这几日太医院里也有,你用文火仔细煎了趁热给才人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