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修筑堤坝,铺平栈道,因地制宜,售卖特产。再辅以丈量土地之策,收缴土地之税,帮工年限之制,则战事可免。”
“可修筑堤坝劳累,边陲之地路远,”对面问,“若百姓不愿前去,如何?”
阿雪答曰:“阁下可知冯谖三弹长铗而歌之旧事?”
“冯谖每弹其长铗,孟尝君则给其鱼、车,且供养其老母。如此,冯谖无后顾之忧,方未曾离孟尝君而去,并为其掘‘三窟’。其后,齐国君王易位,凭着这‘三窟’,孟尝君才能高枕无忧。”
“百姓所忧,与冯谖所求大同小异,不过吃饱穿暖,有安身之处,老幼皆有所养,无后顾之忧而已。若得其所求,必有人往。”
“再者,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若朝廷能辅以重赏,且立木为信,百姓必去。”
“大善,”对面笑道,“只遗憾我二人都是女子。”
“有什么可遗憾的?”阿雪道,“恰恰是女子,才能察觉到那些在朝堂之上为官做宰的男子未曾察觉的地方,感受到如今处于弱势的人所感受的、所无可奈何的事情。”
“而且自古以来,强弱之间此消彼长,昔为强者今为弱,以弱胜强者也数不胜数。比如秦赵之间,也如秦并六国而亡于汉,巨鹿一战以少胜多。”
“况且穷极思变,变则通,通则久。若阁下觉得遗憾,不如勉力而为,做出改变。”
对面默然,许久,方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如今我算是领会了,”又问,“阁下可是宫中女官?”
阿雪道:“不过新入宫的宫人罢了。”
“以阁下之大才,日后定能平步青云,”对面听罢笑道,“阁下等的人应该到了,告辞,后会有期。”
说罢,一阵利落的脚步声响起,又慢慢远去。
远远地,阿雪只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女子逆着光,消失在长廊上。
阿雪纠结片刻:“可阁下有没有想过,为何好端端地又起战事?”
“或许是为了开疆拓土,或许是为了名垂千古,”对面讽刺地笑笑,“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己争了土地、威望,却让千万人丢了命,这样也能算是好名声吗?”
阿雪虽然心里赞成,却不敢接话。
“你既然担心,那我们就隔着书架说话,”对面笑道,“你觉着如何?当然,你要是实在不放心,那我们就此别过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