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人飘乎乎的,只觉得眼前迷蒙了起来,门依旧是那扇松木门,只是四壁成了青灯古佛的厢房。一尊菩提佛像前跪着一个人,穿着古式的库缎旗服,不合体的宽大,有着和她一样细长的眼睛。
她看到了她自己,小时候的自己,瘦小的身子罩在一件暗蓝色的袍子里,也是不合体的大。乳娘何妈抓着她的手,指着佛前的那个女人道:“小姐,这是太太,快叫母亲。”
她微微仰起头,看着眼前的人捻着佛珠的女人——她母亲,缓缓转过头,身上的旗服是僵硬的黑白色,和她的脸一样僵硬。
楚劭南和楚太太听到动静,循着声音往院子外走,见到靠在墙上的沈涵初,脸上身上血红一片,吓了一跳,立刻扶着她进了屋子。
楚太太取了棉花,又叫佣人打了井水来。这山下的井水,冬暖夏凉,楚太太用凉水浸湿棉花,按在沈涵初的鼻梁上,没一会儿,血就止住了。楚劭南看着她,一脸焦虑,问道:“好端端地,怎么流鼻血了,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
沈涵初忽然痛苦地闭上眼,使劲晃了晃脑袋才睁开,眼前的一切又清晰起来。她在隔扇门里看到了楚太太和楚劭南。
楚太太因刚刚一直有外人在,一腔思子之情不好发作,如今终于只剩了他二人,眼泪一下子湿了眼眶,俯身抱着劭南的脸哭道:“让娘仔细看看,瘦了没?如今一个人在宁阳住着可习惯?身体可好?有没有生过病?”
沈涵初玩了一会儿,突然觉得有些头晕,便对慧因说要回房躺一一下。慧因正和孩子们玩在兴头上,应了一声“好”继续踢着毽子,也没怎么注意。 沈涵初头晕得厉害,一路扶着树木往后院厢房走去,因为这园子实在是大,她找不着路。走过一座石桥后在前方看到了楚劭南,她刚想叫他,他却一拐进一座院子里。
沈涵初迟疑了一下,跟了进去。那院子很大,朝南坐北,一边种着一排青钱柳,一边则是一排扇叶槭,正中一扇形花坛,密密匝匝的全是夏鹃花,像一团团紫红的火焰。她扶着一棵青钱柳,张望了一圈,看到院子的正厢房里,菱花隔扇门开着,是老式的松木门框,上面雕着卷草纹,和她郦城那个家很像。
“嘭”的一声,是茶盏狠狠摔在地上的碎裂声。一直坐在红木官帽椅上的沈乾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