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和大哥二哥一合计,要么送去参军,要么考警校,让国家来管教他吧。这小子要是不送去当执法者,只怕将来要成为被执法者。参军实在太远,家里两个女人死活不愿意,最后就让陈浦考警校。毕业了当不当警察不重要,回家里公司混也饿不死。
陈浦无所谓,那时是十七八岁的热血少年,对未来懵懵懂懂,觉得当警察也十分帅。
这天傍晚,到家洗了把脸,陈浦的耳垂才恢复常温。他自认仍然心稳如铁,如往常般点了个外卖——3.5公里外一家海鲜酒楼的辣椒炒肉、小米炖辽参加米饭。
家里的卫生是不用搞的,他妈给请了钟点工,每周来三次,都趁上班的时候来。等外卖的工夫,陈浦如往常般,在跑步机上跑了半个小时,又撸了半个小时铁,一身大汗时,外卖也到了。
陈浦把外卖往餐桌上一扔,去洗了个澡。他体质热,春天的夜晚也不冷,套着睡裤出了浴室。
李轻鹞像读书时那样,两条胳膊撑在窗台上,身体前倾,一只脚尖勾起点着地面。她望着眼前浓浓淡淡的黑色,出了神。
直至她的目光,落在斜对面顶楼的一扇窗上。
那里的窗帘没拉上,大概主人也不太讲究。屋内是一盏鹅黄的灯,男人大概刚洗完澡,裸着上身,穿条长裤,拿着遥控器在调电视。
至于女朋友,高中追他的女孩能从附中前门排到后门。无奈大哥心里只有江湖,生活只有篮球游戏抽烟喝酒,每天带着一帮兄弟飞。等他上了警校,再想谈也来不及了。
只是家里人谁也没想到,陈浦这刑警一干就是八年,而且活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
陈浦五年前买下了现在住的这套二居室。家人都不理解,因为这里的房价实在没有投资价值,但陈浦没有跟任何人解释。
天已经黑了。
这一片几乎没有高楼,李轻鹞能望见大半街区。那些房屋就像嶙峋怪兽,已沉默矗立许多年。一根一根的电线杆上,路灯昏黄。亮灯的窗口不多,也许很多求生于此的人还没回来,也许有些楼已经没什么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