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在半空,已是反手抱住树干,先前下落的势头立时一缓,随即安然无恙地滑到了树下。
才一落地,背靠大树的少年立刻抽刀在手,视线一扫,已将眼前的情况看了个大概。
少年咧嘴一笑,低头朝树下喊道:“山里的规矩本就是弱肉强食!被人打杀吃了,那是本事不济、命数使然。小爷我不是滥杀之人,你们现在散去,咱们还可以各走各路。若是不然,就休怪我心狠了!”
这几句话喊出,树下终于寂寂无声。
树下群狐立刻群声附和,这个说七舅姥爷被捕兽夹子夹断腿生生疼死了,那个说四姑奶奶吃了有毒的鸡肉,教天杀的猎户把皮子扒了,如今天数好轮回,正要报仇雪恨!
二姑娘顿了一顿,等群狐的骂声稍歇,才又尖声叫道:“你若是乖乖跳下树来领死也就罢了,如若不然,闭上你的鸟嘴别说话!等咱们把树锯倒了,再找你这恶贼算总账!”
听了对方的叫骂,齐敬之嘴角微微上翘,也不再答话,反而往身后的树冠枝杈上一靠,就此闭目养神起来。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东方天际终于显出了一抹鱼肚白。
齐敬之缓缓睁开眼睛,只觉先前透支的体力已经尽数恢复,堪称神完气足,浑身上下似有使不完的力气。
他侧耳倾听,狐狸们锯树的声音还在,只是明显有气无力,也再没有大声鼓噪叫骂的了。
见树下群狐铁了心要跟自己为难,齐敬之目光渐渐转冷,心中却无半点畏惧。
他向着树下放声大笑:“你们这力气也真是小,锯了半天也没见这树晃一晃!若是没吃晚饭,溪水边还有大半只狐狸,不妨扔进锅里煮一煮,吃饱喝足了再来!”
狐狸们闻言又是一阵大骂,种种污言秽语绝不重样,锯树的响动也越发大了。
他想象着自己是一只白鹤,有着修长的脖颈、鼓胀的喉咙,同时大口吞气、充实肺腑。
渐渐的,少年的呼吸越发绵长而深远,树下群狐的锯树和吵闹之声随之远去,仿佛天地间唯有一鹤,振翅蓄势,只待时机一到,就要排云而上、直冲九霄。
他当即装作慌乱模样,惶急地朝树下喊道:“你这厮们好没道理!那只赤狐屡次偷我捕兽的诱饵在先,我是个猎户,若总是没有收获,岂不是全家都要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