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奇怪,哪怕是夫人刚去世最艰难的那几年,自己也少有哭泣。
但今日心中明明没有悲伤,泪水却止都止不住。
桌对面,洪范则格外地细嚼慢咽,好似要将仅有食物中的营养全都压榨出来。
用完饭后,刘婶收拾碗筷。
洪范重伤未愈,又觉得乏力,便回床上休息。
就着远处传来的犬吠声与呵斥声,他很快落入梦乡。
刘婶收拾好碗筷,见少爷已睡去,便替他仔细掖了被角,关上门窗将餐具餐盒送回厨房。
回程路上,她脚步格外轻快。
说起来,今日并无什么变化——反而是难得用了几日的肉食又被裁撤。
但她只觉得心底突然有了指望。
人一有指望,就连天上的星星都会亮成一轮轮太阳。
回到偏房,刘婶依然辗转难眠,最后却是起床在屋角的菩萨牌位面前叩拜几轮,才沉沉睡去。
洪范重伤十日来,她第一次睡得如此香甜。
······
第二日,辰时时正(早上八点到九点)。
主仆二人用完早餐后,由刘婶送回餐篮;洪范则在独门院子里缓缓步行,权当运动。
院子大约十米见方,自院门处以石板铺出了通往两间矮房的Y字型道路。
除去边缘的零星地方,院中地面都是被踩得不能再实的夯土地,没有一点草木生长。
结合院墙上许多粗浅的拳掌印记,这显然都是“洪范”每日勤练不辍的结果。
唯有东南角落,立着唯一的一株高大乔木。
这是一棵槐树。
树高十几米,枝干虽有些歪斜,但此时光秃的树干上已满是嫩叶,显出勃勃生机。
洪范在树前驻步。
他知道这棵老槐是主仆二人的功臣。
它的花可以食用,荚果、叶、根皮都清热解毒,可以入药。
每年夏秋,刘婶就会借来梯子采花摘果,卖了补贴家用。
【也难怪院墙破损,偏偏这棵树却完好。】
洪范想到,拍了拍树干,收起回忆。
今日起床后,他便感到身子比昨日又大有好转,胸口也不再虚火如焚。
【或者可以做些简单运动了。】
洪范心头自语,双手扶着树干,做了几个简单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