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两辆马车自城里的两个方向而来,同时停在了老妪的门前。
但对于大儿子来说,老妪可未必是她的骄傲。
大儿子虽然也知道老妪含辛茹苦养育他长大不容易,但老妪的性格激烈、不慈祥,也是他知悉的。
除了过年,轻易不回来了。
过年,也是勉强回来,吃一顿老头老妪张罗的年夜饭,便又匆匆回自己的家去了。
同在一座城,却与陌生人也无异,徒然挂了一份母子的名义。
面对大儿子的询问,老头心里不满,但老妪不许他把不满说出口。
大儿子是老妪最爱的孩子,比小儿子倾注的感情还要多些,毕竟是第一个儿子,第一个让她在街坊邻里扬眉吐气的孩子。
大儿子读了书,跟着祝员外很有自己的营生,又体面又闲适的营生,是老妪的骄傲。
老妪让干就干,老妪让辞就辞。
老头一开始来干这份活计的时候,还因为一日十二个时辰都不得离开班房处而苦恼不已,无疑是坐了另一种形式的牢。但久而久之,老头又习惯了,在这里,班头和县太爷对他都很和善,吃住都有衙门买单,不必像在家时衣食住行都被老妪苛扣着,洗澡怕多用水不叫洗,夜里不叫点灯,怕费油,吃饭更是不让吃饱,还不用被老妪睁眼闭眼地咒骂,日子轻松得很。
老头依依不舍,但也只能收拾衣物,跟着老妪回家。
老头老妪突然造访,吓了大儿子一跳。
“爹娘怎么来了?何事前来?要住多久?”
后来小儿媳娘家父母上门与老妪很是计较了一番,老妪想着毕生积蓄都花光了,再想替小儿子娶一房媳妇未必容易,又顾念着表亲不能结仇,便又七拼八凑地替小儿子在城里买了一处宅子,另立了门户。
儿子们都有了自己的家,都过得不错,两个儿子也都生儿育女做了爹,只是两家与老妪的走动也越发少了。
如今,老头来辞职,县太爷和班头只象征性挽留了一下,便应允了,因为实在有太多还有些关系的老头都盯着这个饭碗,并再三叮嘱老头,辞职了,想要再回来,可就端不上这个饭碗了。
老头都听老妪的。
员外郎就这么一个独女,原本想要配一门门当户对的女婿,奈何祝小姐来了出女扮男装杭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