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皆是摇头。她小时候没日没夜的干活,她的世界只有田间地头和家里的厨房、家畜。十六岁便被卖给秦雄飞做了外室,倒是不需要干活了,可她不敢随意出去走动,怕惹来闲言碎语,更怕走过后身后人的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甚至是大声嘲笑。她把自己困在富水镇那座小院子里又是十几年。
她见过什么呢?她吃过什么呢?要说看破红尘出家,苏氏连红尘都未看过,如何看破?
“娘,您自由了,不要怕苏家人,更不用怕秦雄飞,咱们搬来县城住,这里没有人认得你,你可以想去何处去何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女儿以后让娘过好日子,娘不要出家了可好?”秦荽没有祈求,也没有生气,只是很平静的说着。
秦荽心里那些曾经有过的对母亲身份的埋怨也消散了。
吃了午饭,苏氏和桑婶还是回去水月庵,毕竟才求了水月庵庵主给自己剃度,无论如何也要回去有个交代,何况,如今秦荽事情也多,苏氏住在水月庵反而更好,也更安全些。
母女说好了,等一切安定下来,便去接苏氏出来。
“他们出去了,不用管他们的。”
等桑婶走后,秦荽坐在苏氏的身边,顺着母亲的目光看向窗外,原本晴朗的天下起了绵绵细雨,窗外的老树枝头抽了点点绿芽,春意悄然爬上了枝头。
秦荽道:“娘,惊蛰快到了,咱们家是不是该准备石灰、艾草等物了?每年都是娘和桑婶早早准备,不然到时候蛇虫鼠蚁到处都是,女儿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苏氏突然就捂着脸哭了,这是秦荽第一次看见苏氏哭得这么伤心,这么让人心疼。
秦荽站起身,走到苏氏身后,弯腰用力抱着母亲。
苏氏也摇了摇头。
“娘可曾在三月去踏过青?可曾在六月泛舟采莲蓬?可曾在十月看过红枫漫山?娘可曾在冬日瞧过白雪皑皑下的红梅?”
秦荽走过去对桑婶说:“桑婶,麻烦你到楼下去点几个菜端上来在屋里吃吧。”
桑婶站起身,又问:“他们呢?”
苏氏重重叹了一口气,道:“女儿大了,总是要离开娘的。以后你有自己的孩子,有自的家,娘会在水月庵替你祈福,保佑我儿一生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