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澜想,果然是春天呀,万物萌发,蠢蠢欲动。
再看她阿舅,淡淡点头,目不斜视,连人家姑娘瞅都不瞅一眼。
真是不解风情呢。
一路被引着进了里间坐下,一个中年女子出来,对着谢珩行礼。
谢珩颔首:“白娘子。”
白娘子看向苏澜,是那种从头到脚的打量。
按理说这是极不礼貌的行为,可苏澜对上她的眼,竟未觉出半分冒犯。
白娘子三十多岁的模样,一身白衣,素面朝天,眼角的纹路清晰可见。
她很白,甚至唇上也不见血色,可她却没做丝毫遮掩,就这样坦坦荡荡。
一如她给人的感觉。
“姑娘生得明艳,这素衫子不衬您,若穿绯衣必然惊艳,笄服选绯色可好?”
苏澜哪里不知绯色极衬她,这也是她上一世钟爱绯色的原因。
可绯色过于张扬,永远会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尤其是在她的身上。
后来的谩骂中,大多说她整日花枝招展,被人污了名节也是活该……
苏漪!
轰隆!
谢珩无奈只得给她念经。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苏澜迷迷糊糊,似睡非睡,却仿若进了另一个世界。光影缭乱间,前世种种不断转换。
楼前横满被挖了眼的人。
那些无眼人很眼熟,她却想不起是谁,直到有个女人爬起来,对着古楼磕头。
“我错了,我真的知错,我不该取了她的皮,求您饶我一命吧!”
四目相对,苏澜仿佛坠入山间清泉,暖阳柔柔照在水面,周身一片柔和。
他的手伸了过来。
是想摸她的头吗?
然后,虚无的画面停在了一处荒原上。
荒原尽头是一座古楼。
谢珩睨她:“当我是你的书童吗?”
苏澜笑弯了眉眼,将佛经塞进他手里,然后抱了迎枕靠着,闭眼道:“催眠呢。”
她不知怎的竟有些心虚,往后挪了挪身子,再偷偷去看他。
谢珩也在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