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法似乎含蓄得过了头,景竡听在耳中,俨然当成了同僚间的一句寻常问候,连屁股都没抬一下,便和气地回道:“内子回娘家了,我回来小住几日。”
冷月总算明白语塞是个什么滋味了。
这种明明有一肚子的话却就是堵在一处不能说出来的感觉,真是非一个“塞”字不能表达……
冷月塞得连句囫囵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那,那宫里……”
好在这是景家,好在景竡是景老爷子亲生的,哪怕他是景家最不善言辞的,冷月以这副模样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也足够他猜明白她到底为什么看他像看鬼一样了。
“先皇龙驭宾天那日我不在宫里。”
他如今能活蹦乱跳地在自家院里刨雪,当日必然是不在的,这一点冷月是可以想得通,但想不通的是他怎么早不在晚不在,偏偏就那日不在?
“那你在哪儿?”
“在家。”
“在家干什么?”
“包饺子。”
“……”
冷月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晃了一下。
冷月本想问他为什么要在家里包饺子,但看着景竡那张写满了理所当然的脸,冷月觉得这个问题不问也罢,只要弄清另一个问题就足够了。
“你在家包饺子,先皇知道吗?”景竡似乎看出冷月一时半会儿没有想走的意思,便低下头,一边把冬青叶上小撮的积雪温柔地拨进手中的瓦罐里,一边唠家常一般气定神闲地道:“知道。先皇嫌我烹的药粥难吃,命我回家学厨半年,到那日还不足两个月,我在家包饺子也是应该的。”
冷月有点儿蒙。
太子爷虽然是先皇如假包换的亲儿子,这爷儿俩想一出是一出的心性也很有几分相似,但要说先皇在病得爬不起来的时候还有心思赶自己最信任的太医之一回家学做饭,就怎么想都有点儿匪夷所思了。
“那景太医知不知道,当日在先皇身边的太医是哪几位?”
景竡头也不抬地应道:“徐太医与金太医应该还在,接替我的是叶千秋叶太医吧……”
叶千秋?
这三个字像一道焰火般在脑子里闪了一下,照亮了记忆里一点零星的碎片,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飘过眼前,冷月蓦然一愣。
她见过这个叶千秋,拢共见过两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