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君若治愈郎君,就是他们承和院所有仆婢的恩人!
沈清猗将刚写成的药浴方子交给他,萧荣便去准备。
沈清猗不担心这些仆婢不尽心,萧荣的心思她能料中七八分。
无论是她,还是这些仆婢,生死都系于萧琮一身。
沈清猗知道,萧昡之所以容许她代姊换嫁入府,一是看中她的心性,比起娇纵的沈清妍更适合照顾萧琮,二是看中她的医术,但要说信任,恐怕最多只有三五分,她给沈清妍下毒固然是给了一份投名状,但下毒和治病是两回事,萧昡即使看中她在毒经上的造诣,也并不认为她的医术上就超过了孙先生。沈清猗也自认医道上远不及孙先生,但孙先生不敢下猛药,她敢!
所谓“病去如抽丝”,这是对病者来说,也是对医者而言。孙先生不下猛药,是因为他没有这个时间精力去抽丝,他是道门高人,怎可能长久待在萧府?而以孙先生的身份,梁国公也没法将他强羁在府中。但病去抽丝,沈清猗却可以做到。
然萧荣将药方递上去,萧昡却拿捏着犹疑不决。
时间越是拖下去,对萧琮越不利,二十一年沉疴,身子已经拖不起。
沈清猗正筹思着如何说服萧昡,萧十七的出现让她灵光一闪。
——“心可入药”,开的不是药,是信心。
***
五月过去,六月开始,又到七月。
萧琮用沈清猗的药方已三月。
每过一旬,入药便加重一分,药浴和针炙的痛苦也随之加重一分。
初时萧琮尚能咬牙不吭声,到后来,,多数时间是在昏迷中度过。
当换了六副方子后,萧琮便是想晕过去都无法做到了。
泡药浴时,骨头里像是被火燧石在烙烧,每每让他痛得昏去又醒来。之后的针炙,则像从骨缝里抽髓,痛到身子麻木都无法驱除。
每当这时,萧琮就无比庆幸给他医治的是沈清猗——虽然她的声音寒如冬雪并不温柔,却让萧琮在火烙刺痛中感到一种凉凉的安心。萧琰的插科打诨也减轻了他的痛苦。萧琮常常想,如果没有妻子和阿琰,他恐怕就撑不下去了。父亲和母亲也来看过他施针,但坐在那里沉重的氛围反而让他压力更大,身为萧氏嫡长的责任让他不愿意在父母面前显出病痛的软弱。后来,父亲和母亲就没有再过来,但他知道,萧荣每天都会去父亲的睿思堂和母亲的盛华院。
七月刚过去,天气就陡然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