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枕笑了笑,答应道:“好。”
踱步走回房间,他先是拿出厚厚一叠试卷放在桌面上,转身进了浴室,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灰色的头发在顶灯的曝光下变成银白,这样的颜色有些跳脱难驾驭,又被他的脸生生压住了。温热的水流划过流畅的面骨,表情松散,只是浓烈的五官隐隐带着攻击性。
滴滴答答的流水声溅到地面,像是一声声敲打。
他脑海里缓慢流过一个血腥的画面。
繁华的城市街道,冒烟的汽车,还有瘫倒在地上的父母。
他想去操控那个视角,去到母亲面前,看看他们表情痛不痛苦。
可仅仅只是尝试,脑海里就像有长着倒刺的钢针在扎,强制性逼他放弃回忆所有不好的事情,还顺带屏蔽了所有负面情绪。
关于那天的事情,每天都在一点一点变模糊,只记得过程,内心毫无波澜。
只能往美好的方面去想。
去想大雾浓绻那天,逆光朝他靠近的人。
“从今往后,我来保护你。”
水声戛然而止,有人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走出来。
橘红色的月亮悬挂在疯狂盛开的玉兰缝隙中。
裴枕坐在台灯前,翻开黑色的日记本,剥开钢笔的盖子,在洁净的纸面上滑出一串英文,字迹流畅又利落,不带半点停顿。
翻译过来就是:
【她说她不是救世主,但那天她用手摸了摸我的头,我感觉我被赐福了。】
许肆语气慵懒肆意,却笃定的很。
话里行间,又说了一次亲戚没裴枕重要的话。
沙发边架着一个小巧的铜炉,隔着碳火在烧着水。
许肆透着水雾望着他闻见的背影,一双眼也蒙着微薄的雾气。
忽然,余光扫见少年泛红的耳尖,她惊讶地笑了。
看了看时间,她忍不住扬声叮嘱了一句:“亲戚家来人了,住在外面的三楼,平时一般遇不到,但是如果遇见了,别太搭理他们。”
少年停下脚步,回头思忖,莫名想验证一下,不太搭理是什么程度,问:“不那么礼貌也没关系吗?”
“当然没关系,这也是你的家,硬气一点,他们惯会利用人的,你学习要紧,不用费心思应付他们,很快他们就会离开,你比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