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郑当家!”
许三高呼着,从柴水船的跳板上疾步行过,登上栈桥,直奔毛承北和郑海珠而来。
他身后,则是郑海珠的情报头子,吴邦德。
王月生行完礼,目光游走于木架上的画,和缪瑞云针下的绣迹之间。
缪瑞云停了针,抿嘴笑道:“可别说,郑丫头从福建带回的这个什么红夷水彩画,老婆子我起先还真看不惯,但一场场地绣下来,竟是离不开这些画样子了。”
顾府,露香园深处的佛堂外,午未之交,一日中最明亮的阳光,洒在顾绣特用的湘色绢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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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瑞云坐在绣绷前,刚刚完成滚针绣的礁石轮廓和钉金绣的火焰,正准备开始用网绣的针法表现明军的战船。
顾绣本就脱胎于丹青风骨,料罗湾海战又是远比前朝抗倭海战更激烈的炮船对战,缪瑞云和韩希孟自然因新奇而伎痒,当即决定各自按照各自的构思,来创作这般题材恢弘的绣品。
自秋到春,缪瑞云在露香园,韩希孟在文哲园,二人的绣作,都渐近尾声。
缪瑞云的侍女竹香,从前院引着王月生进来。
回到松江,王月生与郑海珠甫一照面,殷切所谈的,皆是火器厂与学校的公事,对张家有银钱投进来,颇为惊喜,一派称职模样。
及至由郑海珠引荐了永海,王月生乍闻这日本僧人在海外弹过一架落款也是绍圣年的“松石间意”,神情中的微微不屑转瞬即逝,委婉地暗示那大约是件赝品。再听说自己那架松石间意的新主人竟遭遇天灾,琴也被焚,素来澹静如兰的月生姑娘也仿佛遭了雷击一般,呆怔不语,继而嗫嚅着“那是东坡先生的琴呵,世间再无,宁可被贼人盗去”,惹得日僧永海这个苏轼的粉丝也唏嘘不已。
郑海珠当时瞧王月生的反应,不算有什么破绽,又哪里能想得到刘香那个海商竟别有渊源、可行通风报信之举。
绣绷边,则有两个木架子,一个架着韩希孟和顾寿潜的画,乃是夫妇二人游历台湾时,用画笔记录的颜思齐麾下的战船;另一个挂的画,却是速写风格的西洋水彩画,记录着明荷料罗湾海战的景象,荷兰人盖伦船的火炮攻击,明军福建水师的火船围剿,跃然纸上。
郑海珠曾在金门的荷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