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燕客惶惶中带着讪讪告罪:“属下失礼,听得出神了些。”
心里着实感慨,当初在松江看这小妇人弄火器,还估摸着她的什么强军抗贼的讲法,就是用来骗银子、玩玩新鲜,没想到她是来真的,且区区几年,一个草民,已能向巡抚献言剿夷制夷之策了。
上座的商周祚,则心思飞转。
许心素磕头后抬身,垂眸盯着青砖地面,暗暗欢喜。
俞咨皋手下诸位参将都不在,漳泉厦金一带的大小文官更是一个也没见着。
屋中的人越少,越说明商周祚要问的是关键事宜,怕地方文官在场,会令俞咨皋瞻前顾后不好坦率陈情。
“叮”地一声,坐在郑海珠身边的张燕客,手中茶盏倾侧,碰到盖子,晃出茶水来。
商周祚斜瞥了一眼这个世交之家的晚辈。
商周祚将袍袖搭在椅子把手上,微微前倾身体,盯着许、郑二人道:“你们一个是精通海贩之人,一个是俞总兵的幕宾,莫有顾虑,且与本官讲讲,这红夷人在此番惨败之前,究竟为何千方百计地要占据澎湖屿。即便其与广东和吕宋的弗朗基人乃宿敌,无法前往贸易,我大明的月港,不是有海商与其交易么?”
许心素看看郑海珠,郑海珠了然,率先开口道:“军门老爷,红夷人如今在海上的武力,尤胜弗朗基人,野心便也如柴火高窜。他们认为,南洋的胡椒香料、天竺的土布、倭国的白银、我大明的丝绸瓷器茶叶,乃东洋与南洋的富庶之根,他们的东印度舰队,若能将这四宗买卖控于股掌之间,便可空手套白狼,不必从欧罗巴运来银币,就能一本万利地载回东洋至南洋的丰富货品。所以,他们很快就不愿老老实实地前往月港交易,而要在东洋与南洋之间占据一处要冲,既是自己的水师据点,更是集中各国商船进行银货转手的枢机之地。这个地方,就是澎湖,或者台湾。”
厅中陪坐的,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