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岱觉察出眼前的姑娘有物伤其类的悯恤之情,便不愿弟弟再说这些,岔开话题,问张燕客:“三弟,你今日寻到好工匠了?”
张燕客却连连摆手:“我不去尼姑庵。我吃好夜饭还要去打马吊牌呢,遇到尼姑,逢赌必输。”
略顿了顿,从怀中摸出个锦绣小包,递给张岱道:“这里是五两银子,你替我向荷姐问个好。我不想去,实则是怕见了荷姐境况凄凉而伤心。”
张岱摇摇头,叹口气,接了银子。
浙江山阴张家,字宗子,有个弟弟叫张燕客,母亲姓陶……
几个要素合一块看,郑海珠几乎肯定,眼前这位公子,就是历史上那位末代名士了。
她见翩翩公子又被自己的熊弟弟拆台,抿嘴淡笑,打断张燕客道:“令兄真是好涵养,若我有你这样的弟弟,便一脚踹下船去了。”
张燕客得意道:“姐儿爱俏,鸨儿爱钞,名匠也和名妓一样,银子出够,哪里会请不动。宗子阿兄放心,此番我带回山阴的造园匠人,定教叔祖满意。”
张岱道:“既办完了此事,天色尚早,你与我一同去看荷姐吧。你小时候生的那几场大病,都是荷姐给你喂药喂粥,有一回她被你的疫病过到,差点没了性命。”
郑海珠道:“我猜,她只说了两个字:家去。”
张燕客瞪着双眼,神情讶然:“哎唷,一字不差,你,你认识王月生?”
“得了我的阿兄,”张燕客毫不留情地噱他,“莫引经据典了,依我看,你隐匿我山阴张氏子侄的身份,是为了怕在应天府结交名妓之事,传到叔祖耳朵里吧?”
聆听至此,郑海珠对自己的判断已有八九成把握。
原来,那以母家姓氏出游的陶公子,正是晚明大才子——张岱。
张岱心里思量,杜甫的那两句诗,脍炙人口,郑姑娘既然也出身读书人家,推演出自己的真名,也不稀奇,于是淡笑着点头:“郑姑娘猜对了。”
张燕客则兴致更炽:“姑娘好捷才,那我再请你猜一事。应天府有位名妓王月生,性子清高,对看不上的俗客,纵然因鸨母逼迫而接了,陪侍时也一声不吭。有个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