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祥麟微张着嘴,怔怔道:“郑姑娘,你,你如何晓得这么多,莫非也如制造瓷雷那样,是从令兄的藏书中看来的?”
“不,这回,不是从书上看来的,而是从那个毛文龙毛守备处听来的。马将军知道朝鲜之战吧?我大明辽东总兵李成梁长子李如松,在平壤大破侵犯朝鲜的倭军时,麾下将士穿的,就是暗甲。”
马祥麟的双眼里,眸光明灭。
继而,那对眸子短暂失焦,表明眼睛的主人似乎陷入沉思。
勇武的天性,以及后天积累的军事素养,令他不需要太费力,就可以尽情想象出明军身穿战甲、浴血平壤城头的情景。
地处西南边陲、又土人杂居的川蜀之地,其实和帝国的北部一样,也常有兵燹之灾。英雄惜英雄,从父母到几个舅舅,马祥麟那些能征善战的长辈们,对于辽东几个能打的人物,也时常提及。
静默之后,马祥麟露出复杂的表情,轻声叹道:“读兵书百卷,不如身经百战。我与母亲,以往多在西南平乱,我此一回来到东南剿匪,亦不算大阵仗。这些地方气候温热,不像辽东那边寒冷,是以,我从未往布面暗甲上去想。”
郑海珠毫无忸怩道:“那就请将军这次回京复命时,与兵部提一提吧?这种暗甲,不光是李如松,当年戚少保打蒙古时,也用过。蒙古也是苦寒之地啊。对了,今年听说建州女真的酋长自称大汗,只怕从今以后,我大明的东北边疆更不太平。倘若兵部要做暗甲,用我们松江的棉布吧。”
马祥麟知道眼前的女子不是矫揉造作、一句话要吞吐半天的娇小姐,但也没防备她如此直接地来兜生意。
短暂的瞬间,马祥麟略感失落。
萍水相逢、颇为投缘的飒爽红颜,仿佛,忽地变作了那些殷勤推荐自家店中好酒的女掌柜。
郑海珠敏感地捕捉到了他眼神的变化,忙惶惶告罪:“是我失语不敬了,怎可妄议国事,说什么不太平的晦气话。”
马祥麟嘴角微噙:“那倒无妨,天下事,天下人皆可议得。”
他一边宽慰眼前人,一边在心中反省自己。
换到另一个角度去想,郑姑娘说的明明是“我们松江的棉布”,又不是“我们韩家的棉布”,或许她是自豪于此地棉布的妙处,又对边关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