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尊素斜睨一眼翁元升,向马祥麟拱手道,语带深意地宣讲道:“本官明白,须让一府三县的男儿们也自省,堂堂七尺之躯,理当有所为、有所不为。”
“哎呀呀,不知京师来人,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这两个官场的老油子,比周遭百姓自然内行许多,晓得飞鱼服乃赐服,并非只给在编的锦衣卫,故而没有冒冒失失地对着马祥麟就喊“天使”。
但能穿上飞鱼服、带着那么多骑兵杀过来的,必有些来头,绝不能等闲视之。
韩希孟不屑搭理这种蝇营狗苟的鼠辈。
一边的郑守宽年纪虽小,却在郑海珠影响下颇懂世情忌讳,遂冷冷地代女主人回答:“我家小姐今日只是路过此街,不想正遇到那些青皮打行的人围过来,我们当然只能进有女眷的董府避祸。”
翁元升听对方没有否认是韩家大小姐,诡笑一声,扯了喉咙道:“小吏我也想起来了,大半个月前,韩老爷就偷偷地找我们吴知府,说她侄女儿,嗯,也就是这位韩大小姐,留书说什么拜师学刺绣,便擅自离家,求我们官府找人。就在前几日,邻县魏塘巡检司那边传来消息,说有个姓韩的松江府小姐和一个姓郑的丫鬟,坐苏州下行的夜航船,却被土匪掳走了。哎呀,莫不是……哎,也不对,若遭殃的真是韩小姐你,怎么又囫囵着回来了呢?”
话音刚落,人群外围忽然一阵骚动,两个身穿官服的男子满面仓惶地挤进来。
他们袍服的颜色与黄尊素一样,皆为青蓝色,只是胸前的补子上,一个绣着白鹇,一个绣着鹭鸶,分别是五品的同知和六品的通判。
韩希孟于是干脆毫无躲闪地盯着翁元升,朗声道:“你不必阴阳怪气,那日被匪徒所劫的,就是我们主仆三人。所幸一进匪寨,就遇到这位马将军,正率领朝廷勇军清剿贼窝。对了,我家这侍女巾帼不让须眉,还助马将军一臂之力,手刃匪首。你这心思龌龊的坏坯子,听到匪徒劫持良家女子,便只往污人清白上去想,哪里会明白,朗朗乾坤自有正气,有朝廷作主,有马将军这样的强将带领精兵,什么湖匪山贼的,我们百姓怕他们作甚?”
韩希孟破釜沉舟的勇气一上来,说得酣畅淋漓、义正辞严,听得那些围住董宅的乡邻们,都颇有几个面露赞许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