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感极好的郑海珠,登时疑惑起来——毛文龙这是驾车往长江入海口走?
那分明,是在远离松江府城!
郑海珠只觉得心口一凛,疑惧之情腾腾而起。
“毛,毛将军,是到松江府界了吗?”
彼等走远后,马祥麟面沉如水,迈到琥珀跟前:“胡芳没有察觉异样,你带着孩子走吧,回到京师小心藏着娃儿,莫教崔老公发现了。”
马祥麟初到匪寨时,就依着崔老公指令,与同为卧底的琥珀接上头。
胡芳见年轻人又陷入沉默,轻咳一声,勉强挤出几分推心置腹的口气:“马将军,令堂秦夫人,乃巾帼英雄,但女英雄胜仗打得再多,卸下戎装,她也是位母亲。天下做母亲的,哪有去拦着儿子奔个好前程的。你看郑贵妃对福王……呵,不说啦,你是聪明人,咱家言尽于此,带着这包袱先走一步,回京师复命去喽。”
胡芳说罢,折身去到马前,偏头去看抱着胳膊立于墙角的琥珀:“琥珀姑娘,你要不要随咱家一路回去?”
“不劳公公了,我自己走。”
胡芳鼻子里嗤一声,翻身上马。
“打鱼夫唷,采茶妇,鱼肥茶香摆一桌唷么嘿。小和尚唷,俏尼姑,孤男寡女同被窝唷么嘿。”
胡芳哼着龌龊不堪的小曲,扬长而去。
不多时,一行人转回来,胡芳踱到邱万梁和徐阿六等人的尸首前,弯腰瞧着,对马祥麟道:“邱万梁的干爹死了后,京师多少人要杀他,他靠着贵妃和福王的安置,才能在此处逍遥快活。谁知他不知好歹,藏下那么多货,还敢忤逆贵妃、四处接脏活,全然不顾结下新的仇家会给贵妃和王爷添麻烦。不知好歹的东西,早晚是这个下场。”
胡芳说到此处,有意顿了顿,继续道:“但邱万梁这颗脑袋,贵妃得留给你马将军来砍。因为贵妃她,敬重令尊令堂,也看好你能把石砫土司兵带得更上一层楼。”
马祥麟抬头,直视着胡芳:“胡公公,我岁初南下时,就与郑贵妃说过,我母亲不晓得此事。她以为,我带出百余土司精锐牙兵,是兵部调我来东南做剿匪客军。”
“别介,瞧不上我,那就让马将军护着你啊……”
琥珀报以沉默。
川军悍勇,与浙兵齐名。而石砫土司兵,是川军中的佼佼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