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翼赶着船,听得那边言谈,这时回头瞅了眼那虬髯大汉,随后重哼一声,语气稍有不满:“欸!你这人,长得虎背熊腰的,瞧着不逊于咱,怎的甚多心思。”
酉时末,尚在湖畔时,他与朱公子身旁的俩人作了介绍。之后姥山一行纵然并未言谈半句,但他与这面黑睛黄的大汉也有偶尔的目光交错。
眼下那边主动开口,不承想竟是训诫之词,性情实在坦率,不过他向来欣赏如此性情,这时朗声笑道:“张翼兄训诫的是极,此番言论我必谨记于心!”
张翼闻言,抓挠着头发,讪笑两声,方待说起什么,却忽见自个寨主在旁边似笑非笑地问道:“遇事大胆?那荔枝膏想来便是缘此了?”
而远处回廊旱船,已经人去楼空,只有残羹冷炙与狼藉杯盘交错在阵阵夜风当中,看起来清冷寂静。不过得到明日,这儿又是另一番光景。
此时距离旱船六里地的湖面,一条江船乘着月色,自姥山岛南麓水寨划出,冉冉摇去湖畔。
江船上,俞海通慨叹道:“早就听闻这对廖氏兄弟义薄云天,系心乡里安危,自是有意结识一番,奈何我与他二人同县不同乡,苦于乡里之间争端已久,素来势如水火,各行其道,实在无缘当面。
顿了顿,他又持着粗犷的声音嚷道:“婶婶曾教过咱,遇事的时候放大胆,有事的时候且宽心,莫要东想西想,该你受着的,福也好,灾也罢,他人总归遭不上,眼下咱也将这话教给你。”
俞海通耳中似有雷奔贯入,他举目望过去,迎上那张燕颔虎须的面孔。
诗词他自个是品评不来的,不过见着那番画面,想必是了不得的佳作。
他当时心里便想着,如此未问世的佳作,无论是否为朱公子所作,都可自某些名门儒生的手里,换取相等的金元宝,乃至于官位。而朱公子却将此等佳作轻易便给予他,遂了他的登船之意。
这时的草市分外繁闹,花灯初上,丝竹欢笑,其间灯谜、杂技亦或猜枚行令,唱曲闹酒。
偶尔一两声“听得了么,今日竟有人藉以诗词入会,且词作了不得,听听,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啧,好生一个豪迈豁达之辈”之类的言谈响起,便惹得身旁几人连声催促“当真当真?快与我等细细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