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曈在他身后停下脚步。
听到动静,他转过身。
裴云暎站在她面前,那双锐利漂亮的眼眸安静盯着她,似有暗藏的情绪翻涌。
陆曈的视线落在他身后。
那里,芸娘的墓碑上,落雪被拂开,她潦草的字迹分外清晰,像幅被陡然揭开的,拙劣的秘画。
裴云暎定定盯着她,一步步朝她走来。
“你为什么叫十七?”
他的声音与往日不一样,冷静的,轻柔的,像在压抑某种情感,听得人心头一颤。
“你是因为这个推开我?”
他走到陆曈面前,垂下眼,慢慢地开口。
“你是,莫如芸的药人吗?”
“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门外的寒风呼啸着吹过山头,桌上火苗将熄未熄,青年身上银色刺绣被晃出一层绮丽冷泽,比这更耀眼的是他的眼睛,像落梅峰夏夜的星,温柔又锋利,照着她无所遁形。
他精明又敏锐,从前是自己伪装得好,如今伪装被窥见,以他的性子,只会追究到底。
竭力使自己冷静,陆曈继续道:“你我身份有别,你是高贵不群的殿前司指挥使,而我只是身份微贱的平人医官,无论如何都……”
他嗤笑一声,似嘲笑她言语的荒谬:“说谎。”
他的眼神太过逼人,陆曈竟无可抵御,只好后退,试图躲开。
下一刻,却被攥着手腕,猝不及防拉近他身前,
他与她距离很近,或许怒到极致,漆黑长眸里竟有危险之意闪动,呼吸相闻间,陆曈瞧见他垂下的长睫,灯影下暧昧而生动。
他已发现一切秘密,藏起来的彩绦与木块,刻意生疏的距离,他一向聪明,而她在方才交手中已泄露底牌。
她瞒不了对方。
一个天之骄子,一遍又一遍被她推开,若未发现真相,尚能用借口遮掩,然而一旦知觉原来是刻意为之,他自然会生气。
陆曈:“你……”
“陆曈,”裴云暎打断她的话,盯着她眼睛,“你说谎的本事退步了。”
“借口。”
陆曈一顿。
裴云暎攥着她手腕,先前含笑的、柔和的目光顷刻褪去,宛如压抑怒火,面上神情渐渐冷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