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恩寺中死了个人。
昨夜下了一夜雨,山寺安静,今日一早僧人去殿房搬移法会上要用的放生龟鳖时,才发现殿中水缸里溺死了个人。
这事惊动了寺中上下,青莲法会前一夜,佛殿中死人,怎么看都是不祥之兆。
陆瞳和银筝出了房门,便见无怀园中一片嘈杂,香客女眷们听闻此事,个个都从房中出来,人人面带惊惶。
隔壁有人在问:“听说了吗?寺里昨夜死了个人,还是咱们无怀园的!”
又有人道:“咱们这边的?谁啊?”
“不知道,差人正盘问着。阿弥陀佛,怎么偏在这时候死人呢?”
陆瞳对耳边议论充耳不闻,只看向前方,那里,有皂衣差役正匆匆往偏殿方向赶去。
正看着,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陆大夫?”
陆瞳一顿,回身看去。
就见无怀园园口,日色新霁,垂柳荫中,倚着个穿乌色圆领窄袖锦袍的年轻人,乌发以金冠束起,玉质金相,生得极好。
他手里兀自掐着一簇新嫩柳枝,见陆瞳望过来,便粲然一笑,道:“又见面了。”
陆瞳微怔。
竟是那位昭宁公世子,殿前司右军指挥裴云暎。
她等了小半个时辰,没等到芸娘让她试药,芸娘让她去山腰采些川乌回来。
这个时节,山路难行,到了山腰采完药回来,天色必然很晚。未免耽误时日,陆瞳便背着个竹筐往山下方向急急赶去。
银筝一愣:“这就睡了?”她有满腹疑问想问陆瞳,但见陆瞳已经上了榻,也只得作罢。屋中烧油纸的烟气风一吹就散了,银筝将窗关好,又熄了灯,自己也爬去榻上睡了。
许是雨天好眠,又或许是佛寺钟声沁耳,这一觉陆瞳睡得很沉。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芸娘穿着件桃红色貂皮皮袄,乌发挽成高髻,正坐在院前熬药。
汤药清苦香气充斥在鼻尖,陆瞳坐在屋里的小杌子上,默默等着芸娘将新药熬好,端给她喝。
桌上摆着只漂亮的紫砂香炉,是芸娘从山下买回来的,里头点着细细线香,香气馥郁深幽。
“姑娘,那香……”银筝又问。
“回来时撒进渠里了,今夜雨大,水一冲,不会留下痕迹。”
银筝点头,这回彻底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