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瑾这番分析,也算是半靠预言,半靠真才实学,完全符合当时的形势。
“先生所言,果有几分道理。但自古从不曾见狂悖之徒,敢在兵败时称王称帝者。
便如秦末陈胜吴广,王莽时绿林赤眉,那都是乘胜而王。袁术目今新败,岂敢冒进?”
诸葛瑾听到这个问题,眼神一亮,对刘备的政治觉悟,又多了一层认识。
刘备揣摩出这个关窍,倒也没那么震惊了。
这二十多天,诸葛瑾已在他心中积累了太多的信用,以至于再震惊的话,他都愿意耐心听完分析。
刘备深呼吸了一口,肃然拱手求问:“请先生试细言之,何以认为袁公路有可能冒此天下之大不韪?”
历史上袁术称帝,是明年二月份的事儿,距今也就刚好半年了。虽然历史有所改变,可能会推迟,但逻辑是不变的。
刘备想了想,果然颇有道理,但他也敏锐地看出一些不确定因素,探寻着问:
将军之讨虽因吕布袭后、而未尽全功,但也击败了纪灵刘勋。如今天子已被曹操控制了三个月,曹操会不会给其他诸侯也下诏、名正言顺让他们讨袁术?
若是旨意到了刘表处,袁术又会如何?且近日又听说,凉州张济试图东进,但在南阳中箭而亡。张济的残部,在彷徨绝望之际,会不会跟刘表和解、听从朝廷旨意以赎罪呢?
但细究下来,他也是留有余地的——他只说“比如”称帝。
加了“比如”,回旋的余地就大了。可见这只是其中一种对手段的假设,没说袁术一定以这种方式来成为天下公敌。
可见二袁不过借讨董扩大己势而已,真要是天子被迎回,他们反而束手束脚。后来董卓死、傕汜挟天子那三年,曹操还向天子上表求官,不顾颜面讨好傕汜,而二袁已彻底无视朝廷。
袁绍试图另立大宗正刘虞,袁术则肆意扣押关中派出的三公使者,如马日磾辈,用代天巡狩的节杖印玺、传达己意。
他们做下如此行径,积欠的目无朝廷旧账太多。以至于曹操迎回天子的当月,就以天子明诏封将军为镇东将军、使讨袁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