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走越快,后来索性跑了起来。
天黑得彻底,长长的街道一眼望不到头,街灯照不到的前方,像个巨大的黑洞,又像一张血盆大口,正等着他自投罗网。
他拼命跑,跑得气喘吁吁,整条街上都回荡着他的脚步声和喘息声。
等他终于回到裴府,刚进西院,就被焦急等待的阎氏叫住。
裴景修以为阎氏要问他有没有把宋妙莲哄好,抢先开口道:“母亲先等一等,等我去见了穗和,再回来与你细说。”
“我要和你说的就是穗和的事。”阎氏拉住他道,“你小叔说他院里一直没个伶俐的丫头,既然穗和现在的身份是粗使丫头,就让穗和去他院里打理杂事。”
裴景修心里咯噔一下,立刻皱起眉头:“母亲答应他了?”
阎氏心虚点头:“我,我当时没多想,你小叔拿着银票和我讲条件,我怕我不答应,他就不借给我……”
“什么银票?”裴景修蓦地冷下脸,目光阴郁地看着她。
阎氏被他看得心慌,明明是自己的儿子,后背却没来由的一阵发凉。
知道瞒不过他,只好实话实说:“为了给你办婚礼,我的钱都花得差不多了,我就去向你小叔借了一点。”
“一点是多少?”裴景修的脸色更冷了几分。
阎氏比了两根手指:“不多,两千两。”
“两千两,你就把穗和卖了?”裴景修终是忍不住冲她发起了火,“母亲能不能不要这般自作主张,做什么决定之前,能不能先和我商量一下?”
裴景修一直把宋妙莲送到了安国公府的大门外。
宋妙莲问他要不要进去坐坐,被他以天色太晚不便打扰国公爷与国公夫人为由婉言拒绝。
穗和浑浑噩噩,像一具行尸走肉,机械地迈着步子,丝毫不在意会被带到哪里去。
裴砚知看了眼正沾着口水数银票的阎氏,唇角勾起一抹讥讽,转身拂袖而去。
裴砚知在的时候,裴玉珠不敢说话,等人走了,才一脸古怪地问阎氏:“以小叔的地位,哪里买不来一个伶俐的丫头,小叔为何非要穗和去东院?”
说到这里忽然倒吸一口气,想起了自己从前的猜想,惊得瞪大眼睛:“母亲,完了,小叔不会真看上穗和了吧?”
“别瞎说!”阎氏瞪了她一眼,自己却也忍不住往那方面想,心里后悔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