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知握筷子的手顿住,不动声色看她,半晌才道:“你姓什么?”
“啊?”穗和心下一惊,连忙摇头,“不知道,我是受了重伤被景修捡回家的,醒来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这说辞是裴景修教她的,说只有这样才能隐瞒她罪臣之女的身份。
裴砚知也不知信没信,还要说什么,门外人影一闪,阎氏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
“砚知,你侄子到底做错了什么,你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他没脸,你兄长走得早,我一个妇道人家不会教孩子,他要是哪里做的不好,都是我这个当娘的责任,你千不看万不看,看在你死去的兄长的份上,也要多担待才是呀!”
裴景修鼓起勇气,想要和裴砚知说说自己的想法。
裴砚知却已经转向穗和,语气淡淡道:“我的饭呢?”
宋绍阳身为安国公府的嫡子,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识过,骤然对上这位左都御史的幽冷目光,也忍不住一阵慌乱。
宋妙莲昨天才被裴砚知下过脸,这会子看着向来没人敢惹的二哥哥都不敢出声,她也只好蔫巴巴地低下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裴砚知又静默了片刻,直到众人吓得快要站不住,才冷漠开口道:“都散了吧!”
小叔就算再不喜欢,他都已经把人请了来,酒菜也摆上了,就不能等宴席结束再说吗?
这样公然把客人撵走,叫他以后有何脸面去见人家?
“小叔……”
她一向最怕他,每次见他都诚惶诚恐,怎么这会子看到他竟如此欢喜?
“站好了。”他将她扶稳,负手向后撤了一步,“走路都不看路的吗,不小心掉水里可如何是好?”
穗和低下头,浑身颤抖着说不出话。
从来没有哪家是这样驱赶客人的,然而此时,这一声听在众人耳中,无疑是一道赦令,谁还敢计较他的无礼,巴不得立刻从他眼前消失。
裴景修垂头丧气地站在裴砚知身边,眼睁睁看着朋友们灰溜溜地告辞而去,感到一种莫大的屈辱。
裴砚知冷笑一声,视线从他脸上移开,缓缓扫过水榭里的众人。
这般平静却充满威严的扫视,让几个年轻人都感到无形的压力,本来还想趁机和他见个礼套套近乎,此时却只剩下满心惶恐,仿佛他能饶他们一命就是格外开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