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琰还记得,今年初春,她侍寝时有一夜做了个噩梦,把儿子和妹妹骂了个遍,还求他饶恕。
就是从那时起,姜姝仪开始愈发依赖他。
裴琰想过捉了吴见善严刑拷打,有什么比问唯二的当事者来得更快?但凭吴见善坚韧的心性,万一宁死不招,或自寻短见,裴琰就会彻底束手无策,这一辈子也无法窥得真相了。
毕竟他不可能对姜姝仪用刑。
她哭一哭,委屈地含着泪望过来,他就什么都舍不得了,只想抱着她哄。
更何况姜姝仪有什么错呢。
就算瞒了他,就算不知是不是存了要逃跑的意思,可这几日不也备受煎熬吗?不知红了多少次眼眶,眷恋地依偎他触碰他时,心中亦不知是何等难过。
定然是别人诓骗她,威胁她。
这几日的煎熬,便权当是罚了她的不听话罢。
想到以后无数个黄昏,她都要像方才那样,独自一人,看着残阳铺满空荡荡的庭院,再也无人温柔地抱着她哄,姜姝仪就觉得喉咙被哽住了,什么东西都咽不下去。
怕被裴琰看出端倪,姜姝仪只能硬逼着自己吃。
她紧紧抱着裴琰,哽声诉说着她的难过:“陛下不知道,你不回来,臣妾就像被父母丢在家中的稚子,只能盼啊盼,心却一直悬着,只有陛下回来了,臣妾的心才落到了实处……”
裴琰心头微紧。
他低下头,目色温柔地看着姜姝仪:“能不能换个比方,怎么每次要么想做朕的母亲,要么就让朕做你父亲?”
*
姜姝仪食难下咽。
原本今日之前,她对离开裴琰只有伤心和不舍,如今却多了份凄凉。
姜姝仪气势汹汹地吼完,见程福面色一变,正解气自己说服了他,打算去御书房找裴琰,结果一转身,就看见了静静站在殿门口的正主。
裴琰看见她回头,原本没有什么神情的脸上浮现些许笑意,伸手让她过来:“朕不过晚回来了片刻,你就发这么大的脾气?”
姜姝仪委屈死了。
姜姝仪心里更难受了,五指攥着他的衣襟,尽量不让自己哭出来:“怪陛下这个夫子做的不好,臣妾到现在也不会别的比方......”
“那就先用膳吧。”裴琰拍了拍她,仿佛没看出她有些崩溃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