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章说到这里,再次陷入了回忆之中。
“我到龙台那日,朱雀大街上积雪映着血光。孔鹤臣为我准备的,一路从沙凉到龙台的马车轧过冰碴,车辙里沾着刑场的沙土——那土里混着阿赋的血,把雪都染成了褐色。”
边章的声音凄然而痛楚道:“苏凌啊,这是赋弟被斩首时穿的襕衫——刑场刽子手剥衣曝尸,我离开沙凉前一晚,趁夜色从乱葬岗中......刨出来的!”
苏凌和林不浪闻言,不由愕然。
说着,边章从怀中掏出半片染血的衣襟,“九十七颗人头在城门悬了七日,说是边氏逆党伏诛......事实上,我早已遣散整个边府的人,苏凌、林不浪,你们应该明白,这九十七颗人头到底是为什么掉了脑袋了吧......”
“无非是他萧元彻借铲除我边章的名义,党同伐异,顺昌逆亡的手段罢了!......”
半晌。
“前辈,边赋和他一家人死后,您就随清流一派的人,去了龙台?......”苏凌问道。
边章凄然一笑,声音带着悲愤和一丝嘲讽道:“撼天卫?......那群萧元彻的爪牙么?......他们正忙着往城头挂头颅......如何顾得上我们?......”
他顿了顿又道:“除此之外,清流暗桩联系了马旬璋,只说沙凉风声日渐吃紧,他们要暗中撤出沙凉地域,以免祸事波及己身......那马旬璋对清流一派也是十分同情的,便以沙凉太守的名义,给了我们一道出城谕令......所以,我们才畅通无阻,得以逃出生天!......”
边章似解释般的又说道:“我们晓行夜住,不敢走官道,只往偏僻的荒漠戈壁里钻,沿途之上还有各处清流的暗哨暗桩保护......总归是有惊无险......”
便在这时,一直都没再说话的林不浪,忽的眉头微蹙,似有所指道:“边章......萧元彻的撼天卫守卫就那么松懈么?若是诛杀你们满门,必然会令整个沙凉飞沙城全城戒严,而且会全城宵禁......撼天卫就没查车驾?你们就能如此顺利的离开沙凉飞沙城?......”
林不浪说完,与苏凌飞快的对视了一眼,苏凌的神情也变的狐疑起来,不动声色的看向边章。
边章说到这里,他的手指深深抠进茶案裂缝,炭火将他的影子撕成碎片。茶炉上的茶壶汩汩的沸腾着,仿如他四分五裂的心。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