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婆的话,夏晓天完全信了。
为了不让父母睹物思情,尽量不让他们伤感,夏晓天开始独自整理夏晓巍的东西。
都不要了,墙上的奖状全部撕下来,书包、书本、作业本、文具盒统统打包起来,还有四季的衣服、鞋子,棉被床笠,打包起了,一起担到小溪下游河滩上,点了火,一件件地烧了,等到小溪涨水,这些灰烬就会冲进河里消失殆尽。在农村的习俗,给先人或亡灵的物品,用火烧他们都能收到。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夏晓天罕见地发现父亲的火爆脾气有所收敛,眼神也一改平日的愤怒,变得温和了许多,和母亲说话的语气也有了些耐心,火药味也渐渐没了,冲突基本不会有了,换来的是长时间的沉默。
在相当一段时间,在重要的节日,比如端午、七夕、除夕夜,父亲会固执地多摆一双碗筷,以此怀念离开的夏晓巍。夏晓天理解父亲心中的丧子之痛,那份父爱,那份思念,当然还有埋藏在心底的自责和矛盾。
反而是母亲,开始安慰父亲,叫他别自责,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们过好了,孩子和观音菩萨在天上也会高兴的。
父亲破天荒第一次听随了母亲的话,不再自责,慢慢试图从悲痛中走出来。夏晓天看见了另一个父亲,发狠地干活,努力地微笑,和母亲尽量不发脾气。
画风完全变了。
夏晓天知道,只有自己知道,父亲是在赎罪。
夏晓天和父亲找回了牛,牵着牛一起躲进离自己稻田不到二十米的一个亭子里。
野外的亭子的确是给人遮风挡雨的额,这不就派上用场了。亭子里早已挤满了躲雨的人们,大家甚至都来不及洗净裤腿上的泥巴,有些人早已湿透了,一个小小的亭子,竟然挤进来二十多人。
可能是窝在山坳的原因,空气似乎凝固了,没有一丝风,湿透了汗褂干了湿湿了干,身上刺刺痒痒的,累得也不顾得了,除了水圳的水哗啦啦地向小溪流淌,树上的知了也在嘶声力竭地诉说天气的炎热,说它是在欢乐地唱歌,谁信,听不出半点欢乐的味道,时不时要拍去身上的蚂蚁,其实很难真正睡着,只能迷迷糊糊打起盹来。
一边躺在草地上,头枕着刚刚当饭桌的石头,夏晓巍陷入了和夏晓天同样的曾经的思考,父亲五十岁出头了,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