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进山的路上连续足足拐了二三十个弯,最后经过一个从崖石上流着细细瀑布的山涧,就来到了一片绿得快滴出来汁来的密密层层的竹林。这片长在山坡上的竹林,每一棵竹子都朝着同一个方向生长,像极了正在列队的士兵,只要风一发号施令,它们就会同时向左向右摆动起来,还发出阵阵“飒~飒”的呼应。
每个月要和父亲来一两趟,每次父亲就地取材用野藤条把三根毛竹捆在一起,用肩膀扛回去,顺便多砍一根,除头去尾就剩一半了,夏晓天只能勉强用单薄的肩膀扛这半根毛竹回去。虽说是半根毛竹,也够沉的,父亲走在前面经常是看不到他的人影了,然后再折回来帮他拎着这半根毛竹走一段路。
“阿爹,我们家怎么就不能做笋的买卖啊?”
“阿爹,你怎么不想想做点赚钱的生意呢?”
“阿爹,你为什么就不能承包开路的工程啊?”
“嗯”。
“踩着石头过去,站稳。”
“嗯”
整个暑假不是放牛,就是干农活,隔三差五还得上山砍毛竹,毛竹是父亲做香烛贴补家用之需,夏晓天从小学三四年级开始就接替了夏凝承担了家里很多家务和农活,除了担不起重担,差不多可以抵上一个劳力了。
父亲是尝试过做生意的,卖过冰鱼,卖过牛杂,也贩过鸡苗鸭苗,但做过几次买卖都以赔本告终。二叔、三叔、小叔和邻居们没怎么念过书,三叔甚至都不识字,都可以把村里的竹笋卖给城里来的贩子,还承包了村里的牛纸皮厂,算盘打得啪啪作响,把账记得清清楚楚,常年把牛皮纸卖给县城的包装厂,赚了不少钱,最早装上电话的是三叔家,最早买电视机的也是三叔家。每每到学校要交学费,夏晓天都会埋怨起父亲来。
果然,那条鲜艳的青蛇挂在在树梢上一动不动。
父亲说蛇近视看不见人的,但能感受到人的响动,只要不打扰它就没事。不过也有胆大的人会用树枝或者石块远远地投掷过去,让它离开。
山路狭小陡峭,荆棘密布,乱石横生,时而蜿蜒崎岖,时而平坦开阔。每隔十几分钟,就有野鸟惊慌地从灌木丛中扑棱出来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