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舟的琉璃船身在归墟暗流中泛起冷冽月华,三百六十面棱镜如同破碎的星穹,将浩然天下的文庙飞檐、青冥天下的白玉京云阶、蛮荒天下的剑气长城残骸,以及莲花天下的菩提树影,交织成一片光怪陆离的浮世绘。陆沉的指尖刚触及船舷,琉璃便发出冰层开裂的脆响,裂纹中渗出的不是海水,而是李淳罡遗留的千年剑气。那些剑气在空中凝成《剑道遗训》的鎏金文字,首句"剑者,宁折脊骨不折心"竟如活物般游走,每个字都化作细小剑芒,刺入他右臂新生的剑纹。枯萎的皮肉下突然暴出青铜枝桠,枝头悬挂的铃铛刻着宁姚第七世的剑诀——那是她为护陆沉道种,在暴雨夜独战三百修士时震落的剑穗铜铃。
阮秀的鲛珠冠冕毫无征兆地炸裂,珠粉在船头甲板凝成北斗吞狼星图。她染血的指尖划过西北角缺失的天枢星位,那里正浮起一具青铜棺椁——棺面蚀刻的龙伯族祭文,与陆沉七岁剜骨时躺过的祭台铭文如出一辙。李宝瓶的碑林传来九重丧钟,声波震得琉璃舟底的因果鲲鳞片倒竖。这头以读者怨念为食的巨兽猛然摆尾,暗流裹挟着陈平安的冰棺撞向船身。棺盖裂纹已蔓延成"陆"字古篆,每一笔裂痕中都渗出带着麦芽糖香的血丝。归墟的暗流愈发汹涌,似是在预示着一场更大的危机即将降临。
二、往生残影
青铜棺椁开启的刹那,归墟的时间长河逆流成漩涡。陆沉看见首任摆渡人踏着浪尖走来,那人身披李淳罡的残破剑袍,衣角却缀着阮秀某世编织的鲛绡流苏。摆渡人腰间的泪瓶盛着宁姚三百世剑意凝成的露珠,掌心的刀痕与李宝瓶刻碑时留下的旧伤完美重合。当青铜面具被海风吹落的瞬间,琉璃舟身映出三千镜像:垂髫孩童在祭坛泣血、白衣剑客在长城陨落、黑袍修士在归墟剜心……每个镜像都是陆沉轮回的剪影。
"往生舟本是你第三百世的剑鞘。"首任的声音在时空中三重回荡,像是过去、现在、未来的合鸣。他屈指轻叩琉璃,船身突然透明如冰,露出内层密密麻麻的无相骨——三百根脊骨以北斗阵型排列,每根骨上都刻着《水经注》的残章。阮秀的神性突然沸腾如熔岩,她的发丝缠住第七根骨刺,扯出的记忆里:首任摆渡人正用李淳罡的断剑,在无相天穹顶刻写"归墟卷?往生篇",每一笔都带着剜心之痛。那些字迹坠入人间,成了后世供奉的《水经注》原本。陆沉望着这些影像,心中五味杂陈,往昔的记忆与此刻的真相交织。
三、冰棺惊变
陈平安的冰棺轰然炸裂,飞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