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服官吏追问道:“你说自己一时失手,那究竟是何缘由?又有什么证据?”
“此人今早来铺子吃饭,对我嫂子言语轻薄,还妄图动手动脚。”
“我上前呵斥阻止,他却出言不逊,推搡辱骂于我,还诽谤我叔嫂苟合。”
“我激愤之下给了他一拳,不料他竟倒地不起……”
说着,李奕指向围观众人,“若说证据,当时还有其他食客在场,他们亲眼所见,一问便知。”
“有人证自然更好,本官也不能只听一面之词。”
公服官吏微微颔首,径直走向人群,询问起案件的来龙去脉。
好在李奕本就是实话实说,也有不少人在场目睹一切,很容易就能弄清楚缘由。
不一会儿,公服官吏再次回到李奕身前:“若依众人之言来看,确是对方生事在先。”
说到这,对方有些犹豫道,“可你这当街伤人性命……”
在如今这个世道下,武夫们横行霸道惯了,闹出人命的事也不罕见,况且还是死者挑事在先,这案子可大可小。
然而眼下是在东京城中出了命案,死的还是禁军都指挥使的侄儿。
公服官吏自然不敢妄下断论。
“杀人者未必是杀人之罪,我只是一时激愤失手,并无蓄意杀人之心。”
李奕当即辩解道,“难道眼见亲属遭人欺辱,我连反抗劝阻都不行,只能忍气吞声不成?”
“按照《永徽律疏》中的六杀,我最多只是过失杀人,应不以杀人罪论处。”
在五代乱世的背景下,律疏规条等混乱不堪,但大体上还是沿袭唐制。
而此时后周尚未定法,皆用唐之旧典,《永徽律疏》作为唐律的范本,自然具有权威性。
就算要认下杀人这个事实,那也要往过失杀人上靠,因为过失杀可以用铜赎罪。
“哦?”公服官吏闻言有些惊诧。
这个时代下层武夫们能识字的都不多,更别说去了解相对偏门的律法典籍。
而这位李押衙言谈措辞间有理有据,行为举止也颇有气度,半句污言秽语都没有吐出口。
哪有武夫遇到这种事不骂娘的?
“驾!”
就在这时,一名骑士从街口处匆匆赶来,驾马的是一位黑脸的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