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宫的暖阁内,云墨染执杯缓缓饮茶,袅袅白气掩映了她玲珑的眉眼。
探子的回禀字字清晰,她却未有任何面露怒意,甚至未掀起眼皮去理会横陈卷轴。
“陛下,诸大臣已联名上奏,请陛下三思。
”探子踌躇着,终究还是多问了一句,“您看是不是……”
话音未毕,云墨染倏然笑出声来,声音清冷却带点轻松的调侃:“大臣上奏,这倒是正经事,若有一日宫中无人上奏,才当真要令人害怕了。”
她轻轻将茶盏搁下,手指敲击扶椅,一拍一顿仿佛藏着节律,“那便随他们去折腾好了。立碑一事,朕意已决。”
她抬眸望向略显忐忑的探子。
眸光微转,她淡淡地说:“百年之后,碑还在,朕或不在,这又何妨?身后名,不过一抔黄土,谁爱图,便图去好了。”
探子忍不住心头一颤,叩首退下。
他并不能完全理解云墨染此刻的心意,只觉得这位陛下当真是——
看似阴晴不定,实则居高临下,似笑非笑之间,早已将天下尽收眼底。
……
世家大族勒令族中子弟,严禁与捐款一事沾染半分关系。
毕竟在他们看来,与“贱商”同流合污,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然鹅,他们越是禁,那些平日里被压得喘不过气的商贾们,越是热情高涨。
这就好比一个常年吃糠咽菜的穷小子,突然有一天有人递给他一碗热腾腾的肉包子,他能不狼吞虎咽吗?
自古以来,士农工商,商贾虽富可敌国,却始终低人一等。
如今,女帝竟然要为他们立碑!这可是光宗耀祖,青史留名的大好事啊!
谁以后不能拍着胸脯,趾高气昂地嚷嚷:“瞧见没,我家可是有女帝御赐的功德碑!”
这碑,立的不仅仅是商贾的名,更是他们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底气!
此举,可谓一石二鸟,一箭双雕!
不仅解决了沧州水患的燃眉之急,还变相地巩固了女帝的皇位。
毕竟,这些捐了钱的商贾们,哪个不盼着女帝长命百岁,江山永固?
否则,这捐出去的银子,岂不都打了水漂?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
户部尚书常锦山近来嗓音倒成了朝堂上最响亮的一抹存在。
每日清晨,金銮殿议事未开,他便在户部衙门用那一口缓缓悠悠的调子开讲,